第三百三十七章：见一个人

牧涵穿着这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是却有种特殊美感的婚纱，一时间陷入了沉思。每个穿上婚纱的女人都是最美丽的，她也觉得自己是最美丽的。可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竟然笑不出来，只是依稀觉得，镜子中的女人，对于自己而言，总是有几分陌生。

陌生？穿上婚纱的自己，居然让她有些陌生，难道只是因为这场婚礼，是逼不得已的选择吗？牧涵如实想到，随即，嘴角又是一抹苦笑。

“小姐，请随我来，您的先生已经换好了礼服，在外面等候多时了。”礼仪小姐十分有礼貌地将牧涵带了出去，从换衣间走出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迎面向自己走来的杜城睿。牧涵看着他，恍惚间好像那个向自己走来的男人，不是杜城睿，而是另一个男人一般。

她看着这个人向自己走来，很绅士地向自己伸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宋——”牧涵下意识地叫出男人的名字，可是对方却开口了。

“牧涵，你穿上婚纱的样子，真美。”

是杜城睿的声音，一下子，牧涵的心沉入了海底。然后下意识地想要叫出的名字，也瞬间沉入了海底。她很不甘心，想要沉入海底去将那个名字捞出来，可是杜城睿已经牵起她的手，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牧涵，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出去玩你看到了婚纱影视楼，那时候你对我说，以后一定会嫁给城睿哥哥，你说是你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我。”杜城睿一边走一边说道。

牧涵沉默不语，这些记忆，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了，可是偏偏杜城睿还记得清清楚楚。但是此时此刻，在她的心中，最想回忆起的，却是那段丢失的九年的记忆。

“牧涵啊，若是我先一步离开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觉得内疚知道吗？”杜城睿又继续说道，话语之间，像是在跟牧涵道别。

牧涵眼神一缩，总觉得杜城睿的话里话外，似乎在暗含着什么，不过她竟然什么都抓不住，赶紧转过头去看着杜城睿，想要从他的面部表情中看出点什么。可是他面色上十分平静，像是在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牧涵一下子急了，想要开口询问，却被杜城睿打断了。

“牧涵，如果可以，我宁愿当年没有踏上飞往美国的飞机；如果可以，我宁愿当年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如果可以，我愿意陪你走过这九年，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过。”杜城睿继续说下去。

牧涵急了，因为她明显感觉到，杜城睿的话里有着诀别之意。

“杜城睿你——”牧涵还想开口，可是又一次被杜城睿打断。

“牧涵，我们的婚纱照，你一定要笑得灿烂点知道吗？给我留点回忆，假装我也可以带给你幸福。”杜城睿的声音十分苍茫，像是在从上世纪的深渊里传来，莫名的，牧涵觉得有些想哭。心想，莫不是好久没有哭过了，所以现在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惊动自己的眼泪？

杜城睿牵着牧涵去拍婚纱照，拍照的时候，他的手一直稳稳地抱着牧涵，似乎是在担心下一秒就会失去牧涵一般。牧涵感受到杜城睿的害怕和颤抖，不过她也只能配合着他一起，不让他觉得自己在担心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是第二组婚纱照了。牧涵换了一件婚纱，杜城睿也去了别的地方换礼服。牧涵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里十分好奇，今天的杜城睿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整个人显得这么离奇呢？不过她搞不明白的是，杜城睿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离奇。难道是说，他的情况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吗？

牧涵太过于了解杜城睿，所以下意识地觉得他已经放弃了治疗。想到这里，牧涵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顿时就十分疼痛。若是杜城睿真的走了，她该有多难过？

从沉思中走出来，牧涵感到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她想着应该怎么去把自己从梦境中拉出来，可是转而一想，又或许这一切都是梦境罢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舍不得杜城睿，不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第一个爱的男人，也不只是因为他占据着自己的整个青春回忆，更是因为她是自己有意识以来，见到的对自己不离不弃的第一个人。在这个熟悉的国度里，因为失去了记忆，所以一切都是这么陌生。

唯一熟悉的人，也就只有杜城睿。可是他却要走了，这让她如何不伤心？

“你又发呆了，怎么今天总是发呆？”就在牧涵沉思的时候，杜城睿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她回头望去，却见他就站在自己身后，十分宠溺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进来了？”牧涵问道。然后下一秒她就意识到，杜城睿已经换上了自己来时穿的衣服，不禁又愣了，“你的礼服呢？怎么换衣服了？”

“我不想拍了。”杜城睿简单明了地回答道。

“不想拍了？怎么会……”牧涵想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什么的，可是转而想想，似乎和这个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杜城睿的习惯，她总是捉摸不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牧涵心下一动，继续问道：“那接下来我们去做什么？”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杜城睿简单明了地回答道。

“见一个人？”牧涵又愣了，他会带自己去见谁呢？

“去见一个你想见的人，你不是说，你一直都想知道，在这九年里，陈知昂的结果如何吗？”杜城睿给出了一个答案，牧涵这才明白，原来他是要带自己去见陈知昂。

可是她这个时候，并不想见到陈知昂啊。而且不管自己怎么弄，这个事情最后也不过不了了之，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既然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追究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并不想去见他。”牧涵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去见陈知昂。

“可是他想见你啊。”杜城睿笑道。

“难道他想见我，我就一定要去见他吗？”牧涵愤怒了，她对陈知昂的恨意，和当初她刚刚被他和秦玉儿弄死的时候，只有增多，没有减少。

“我知道你恨他，可是牧涵，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把你前世的遗体……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吗？”虽然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不过顿了顿后，杜城睿还是继续说道。

“遗体？”牧涵又愣住了，“难道我的遗体，不应该是以牧氏总裁的身份，葬在陵园吗？你不会是要告诉我，其实我的遗体，被陈志昂带走了是吧？”

“你失去了那九年的记忆，你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原谅陈志昂啊，牧涵，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带你去见陈知昂，你该放下仇恨了。”杜城睿继续说道。

“……”牧涵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然后回到更衣间去将衣服换下来，和杜城睿一起走出了拍婚纱的影视楼。

来到监狱的时候，牧涵看着探监的两个字，心里有些嘲讽。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和陈知昂，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会面，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等了很久后，陈知昂终于出现在牧涵的视线里，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牧涵的眼里闪过浓郁的愤怒，陈知昂也感受到了，不禁心里一愣，将求助的视线转向杜城睿，意识是要他给自己一个解释。杜城睿只是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惊讶。

陈知昂于是看向牧涵，笑了笑，道：“你来了？”

“我不来，又怎么能看到你遭受到报应的样子？”牧涵冷笑道，语气之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陈知昂的恨意。后者更加惊讶了，因为上次牧涵来看自己的时候，分明不是这样的状态，那时候的牧涵，明明就已经原谅自己了啊。

惊讶的时候，陈知昂又一次将视线转向杜城睿，可是他只是给自己使了个眼色，暗示自己不要太过于惊讶，毕竟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于是陈知昂选择了沉默，牧涵继续说道：“陈知昂，我只恨我现在失去了那段记忆，没有亲自看到你入狱的画面，好在老天有眼，终于还是让你这个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陈知昂无话可说了，因为他可以感受到，牧涵对自己的恨意，这股恨意，不像之前那样浓郁，而且从牧涵的话里，陈知昂还知道她失忆了。

这一下，陈知昂也愣住了，又继续看向杜城睿，后者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从监狱离开的时候，牧涵转向杜城睿，有些欷歔道：“你今天就是带我来见陈知昂的吗？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把我的一天偷偷地藏进陵园里。”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你现在跟我去见一个人吧。”杜城睿趁热打铁道。

“见谁？”牧涵一愣，有一种自己即将被杜城睿给卖掉的错觉。

“宋玦奕。”杜城睿看向牧涵，似乎是很不情愿的，做了很大挣扎的，给出了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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