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过去（十二）
“错了，先生。”裁判说道。
没了我，二号无法通过任何人触发湮灭，而那「刀伟」眼中的「12138」，也不会具有任何神秘色彩，毕竟他已经死了，什么关键信息都没透露。
包括「第十二亿三千五百四十二万七千八百五十二种情况」。
不对，应该是第十二亿三千五百四十二万七千八百五十三种情况。
房间开始震动，所有人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如同凝固的蜡像。
这场景我见过！
“不可能！”我站起身大声说道，“我已经退出游戏里，先知和诡异没有相认，不可能会有「湮灭」！”
我看到无数虚影从我身上剥离，趴倒在桌子上，一个接一个。
“先生，终于对了。”裁判的声音响起，我看向他。
他站在我的对面，微微朝我点头。
裁判，裁判……
他才是幕后主使吗？
在房间彻底黑暗之前，我问了一个问题：“裁判，我从来没问过你，你参加了多少场游戏？”
“十二亿三千五百四十二万七千八百五十三场。”裁判的声音传来，“先生，谢谢你。”
……
……
一万个刀伟，也许只有一个能在最后看到12138，一万个12138，也许只有一个发现了裁判的异常。
他们参加着无限可能的游戏，却从来没有人在意裁判的异常。
12138是刀伟的尽头，无数个刀伟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赢得游戏」，而无数个12318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获得帮助」。
离开的刀伟们发现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才会想起游戏里的那些先知，才会回到那个房间里，成为「12138」。
而12138们经历了那么多，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先知们才是12138的创造者。
但12138不会掀翻整个游戏，因为刀伟在他的面前，12138曾经也是刀伟，他们想要的都是拯救自己的世界。
这也许叫做……传承，又或者叫做……轮回？
那么多12138，只有寥寥几人选择了掀翻整个游戏。
……
我睁开眼睛，看到裁判坐在我对面。
“刚刚是你在说话？”我问道，“我现在在哪里？”
“还在房间里，先生。”裁判说道。
“掀翻游戏的人，下场是什么？”我问道。
“先生，这就是你的下场。”裁判说着，将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
那张和我相似却无比苍老的脸，正在微微颤抖。
“你也是刀伟，怪不得你总是叫我先生……”我叹了口气说道。
“我曾经也是刀伟，也是12138。”裁判说道，“先生，我每一次叫你，都像在叫那个不谙世事的自己。”
“所以裁判的尽头是什么？”我问道，“看你一脸皱纹，难道是老死？”
“是的，先生。”裁判的声音毫无感情，“你必须在这个岗位工作到死亡，或者遇到下一个愿意掀翻游戏的12138。”
“对于那些对制度提出挑战的人，最好的手段不是让他们闭嘴，而是让他们加入那个制度。”我说道，“很聪明，所以这个地方是谁设计的？”
“我不知道，先生。”裁判慢慢脱去他的衣服，折叠好放在了桌子上。
“房间的时间流速和外面的不一样。”裁判说道，“我在这里不知多少年，灵魂早已衰败消磨殆尽，外面却不过几天光景，如果我再见到12139，他也会惊讶我的变化。”
“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我问道。
“也许不是吧。”裁判说道，“先生，我要走了，祝您好运。”
“你的衰老不是肉体层面，而是源于灵魂吗？”我问道。
“是的，先生，灵魂不是永久的事物，它也会慢慢老去，最终消散。”裁判说道，“也许，地狱存在的意义，就是消磨我们的灵魂，吃干抹净。”
“我知道了。”我说道。
“先生，不要拘泥于过去了。”裁判说道，“我们离不开这个地方，裁判的身份不允许我们做任何越界的行为。”
“我知道，你走吧。”我点头。
他缓缓起身，打开那扇通向走廊的门，离开了。
这就是我的结局了吗？
我的结局是裁判？我不再是玩家了吗？
我摘下面具，走到裁判面具前，上面满是斑驳的血迹，看起来年代久远。
我长呼一口气，戴上了面具。
房间变得不一样了，这一次，我看到了所有座位上都存在无数虚影，上面是我曾经见过的玩家。
一扇本不存在的门出现在房间的墙壁上，我记得，那是通往人间的门。
只为了赢得游戏的人打开。
我走向那扇通往走廊的门，离门越近，脚步越沉重，哦，老套路，不允许出去。
我偏要走。
我来到门口，抬脚都已经费劲，但我还是打开了门，迈出了脚。
“不能走！”无数只手一瞬间便拉住了我，无数刀伟的声音交叉重叠，无比炸耳。
“你不能走！你要留下来！”刀伟们，12138们说道，“我们的努力都会白费！你是刀伟！无论如何都是！”
我收回了脚步，站在门前。
“你们果然一直都在。”我说道，“过去也在，现在也存在。”
我收回脚步那一刻，声音们都消失了，没有人回答我。
“我没能继承刀伟的记忆，也没能继承12138的记忆。”我说道，“但是我有一份独一无二的，属于我自己的记忆。”
“那就是「死去」的记忆。”
“我还没有进入房间时，脑中便有了死在游戏中的记忆，我猜，你们在进入房间之前，根本对游戏的结果一无所知。”
“你们可能都是被「12139」诱导进入了游戏，出于对制度不公和尊严丧失的冲动，你们每个人都充满激情，这也是一代代轮回延续的基础，没有激情，便不可能坚持。”
“可我不是，我明知道我的结局，可我还是进入了游戏里，并非是为了苟活着，或者打破什么轮回。”
“我清楚的知道，记忆中的我已经死了，那我是什么？”
“人间那个「刀伟」告诉我，轮回是因为我怕死才建立的。”我说道，“这么大个地狱，转瞬间便建立了，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真的是人吗，凭什么我死了就能有这么大的影响？”
“有了前车之鉴，来到这里，我又想，这么多的刀伟前赴后继，在小小的房间里进入轮回，是不是他本来就输了游戏，才又造了一个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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