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冰释前嫌
“我承认以前对你的敌意，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你母亲。你的存在，总是让我介怀我先生和你母亲少时的感情，总是让我不由自主会将自己去和她作对比。”
苏蕴早就知道这个，所以认真听着。
“我先生和我解释过很多次，我相信他。但是后来你的出现，将我的不安情绪再次激发了出来。我一开始不允许你进我们家也是这个原因，我不想天天面对着情敌的女儿，我会疯掉。”
贺如梅再次拿起茶杯，只是这次里边没有了漂浮的茶叶，而是颜色浅淡的蜂蜜水。
她轻轻呷了一口，蜂蜜岁滋润了她的唇瓣，亮晶晶的，让她整个人显得愈发温柔。
“你外婆去世的时候，我和我先生在盛银投资开会，斯言会议全程都心不在焉，我便猜到了是你那边有事。果然，他提前结束了会议，直接去了机场，后来我才知道，是你外婆去世了。
我从斯言的样子，看到了当年我先生的影子。我先生追我的时候，也是这样，满腔热血，一腔柔情。我还记得我有一次扭了脚，他赶到的时候，就是行色匆匆、满脸担忧的。所以我从来都不怀疑我先生对我的感情，我只是介意，他是不是只对我一个人这样过。
然后我忽然就想通了。当一个人全心全意朝着另一个人奔赴的时候，他的眼里是再也容不下旁人的。即便他真的和你母亲曾经有什么，但是现在他眼里，只有我。所以我先生一直都没有错，是我自己没有和自己和解，所有对你母亲的担心、怀疑、猜测，都源于我自己的臆想。
你母亲早就不在了，是我一直构画着她，揪着她，并潜意识里将自己和她作对比，是我一直都没有放过我自己。并且后来将这种敌意加注在了无辜的你身上，为此，我感到很抱歉。”
贺如梅放轻语调说话的时候，声音其实很好听，带着知性女士的柔婉，又有岁月亘古的悠长，像是经过岁月洗礼的陈酿，在逐渐拾起那些旧时光。
“但是我并不是一个善于和解的人，更不会向人低头。我今天在努力转变对你的态度，但是我不善与人亲近，所以难免有些生硬，希望不会吓到你。”
“不会。”苏蕴摇了摇头，“您很好，很温柔。”
“你刚才一定觉得我别有用心吧？觉得我忽然对你好了，是有别的目的是不是？”贺如梅说着，自己忽然就笑了起来。
苏蕴很诚实：“这个念头的确有在心中一闪而过。”
贺如梅轻哼一声，不过并没有生气的成分。
“不过很快我就明白了，您不是个虚伪的人，您善于直来直去，不会耍阴招。”
“哎，这就对了。”贺如梅显然对这话很受用，“阴招都是没本事的人暗地里用的，真能耐都是明着来的。”
苏蕴深以为然。
贺如梅打了个哈欠，有些累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从沙发上起身。
“我去休息了，女人是要早点睡美容觉的，你也是，早点睡。”她扫了一遍苏蕴的身体，“明天我会准时叫你下来吃早饭。你这体格，一日三餐不能少。”
苏蕴点头，相当乖巧：“好。”
敛去那些锋芒和利刃，她就像是个柔软的邻家小丫头。不抬眼看人的时候，饶是谁都无法将面前的人和那个一身冷冽、从无惧意的人联系到一起。
爱情这东西，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譬如她那侄子，譬如苏蕴。
也真的可以将一个人变得疯魔，譬如曾经的她。
贺如梅叹了口气，弯腰将茶几上的杂志拿走，继续随口吐槽：“知道我今晚为什么不让你回去吗？就怕你从这门口一出去，西北风直接给你卷跑了。”
走到楼梯上，她又回头加了一句：“反正有颜值撑着，你胖点也挺好，我们家不嫌弃你。”
苏蕴勾唇：“那再好不过了。”
贺如梅耸肩一笑，上楼后没多久，贺斯言和沈子轶下来了。
沈子轶去厨房拿饮料，贺斯言站在台阶上，朝她招手。
客厅的灯光比楼梯上的更明亮，覆盖于下边几级台阶，而他刚好站在楼梯上的明暗交接处，一只手揣在裤袋里，一只手朝她伸着，身躯高大挺拔，宛如圣路尽头的神明。
苏蕴走过去，贺斯言牵起她的手腕，上楼。
二人去了三楼，贺斯言打开一个房间门。
是一个很大的套间，简约风格，墙壁家具都是冷色调，却被几盏昏黄的壁灯点缀着，削弱了冰冷的氛围。
不像是长久未住人的房间，她不禁问：“这是客房？”
“我的房间。”他说。
“贺阿姨不是让人给我收拾了客房吗？”
“你又不是客人，住什么客房。”贺斯言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苏蕴戏谑地看着他：“我不是客人，那我是什么？”
他拿起杯子咳了口水，锋利好看的喉结上下滚动。而后将玻璃杯放在米白色的茶几上，吐出两个字：“家人。”
苏蕴拿过一个抱枕，靠在沙发上：“要是让你姑妈知道我没去睡客房，估计对我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印象又要跌下去了。”
“你为什么会认为她会觉得你会去住客房？”贺斯言盯着她，反问。
苏蕴脑中莫名就浮现出了贺如梅刚才那句“你阿姨我有眼睛”。
是啊，她能看出来，会想不到吗？贺斯言当着她的面都和她那么腻歪了。
苏蕴没再纠结客房不客房的问题，走到阳台的玻璃门边，打开一条缝。
被隔绝的风声瞬间大了起来，夹杂着雪花飘入，垂在肌肤上一阵沁骨的冰凉，然而她的心却是炙热的。
贺斯言从身后抱住她，手环住了她的腰。
“今天算是见家长。”他在她耳边低声道，“什么时候让我去见见你的家长？”
苏蕴轻笑：“你又不是没见过。”
“没以现在的身份见过。”
“算了吧。”苏蕴耸肩，“我怕苏长盛高兴到梗过去。”
因为她和沈子轶的婚约解除，这一年内她和苏长盛的父女关系相当淡薄，苏长盛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权当没她这个女儿。
现在忽然告诉他，嘿，你女儿又有本事了，她没了沈子轶有了贺斯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苏长盛这不得摆三天的流水席。
“但是我想去。”贺斯言咬了一下她的耳尖，满意地看见苏蕴缩了一下，“我想去表明身份。”
想去给她撑腰。
想去打苏长盛的脸。
想让所有人知道，他贺斯言是她的苏蕴的人，没人可以再看不起她。
他低醇悦耳的声音像是羽毛划过耳廓，激起一阵酥麻的痒，贺斯言看见她的红晕从脸颊弥漫到了耳根，然后顺着脖颈向下蔓延，没入她宽松的线衣之中。
忽然觉得有些热。
他还在耳边和她讨价还价要去拜访她家人的事情，就不知道怎么着的就被贺斯言拽进了卧室里，还按在了床上。
耳边还是他的轻声低语：“还不好？我们去嘛。”
“下个月去。”
“下周去。”
“明天去，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去，好不好？”
迷迷糊糊的，苏蕴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
他知道她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的请求，更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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