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利己主义者
这话说的其实也没错，她本来在校园内就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后来她和沈子轶的婚约结束，她恢复了单身状态，的确有不少人来向她示好。
听见贺斯言这话，苏蕴扬唇一笑，抬手环上他的脖颈，微微用力，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你吃醋了？”
贺斯言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管多少个人对我表白都是没用的。”她说，“因为只有贺斯言在我这里是最特殊的。”
这话很大程度上取悦了贺斯言，他抬手覆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校园内只有一些从图书馆回来的学生。她和贺斯言一起去了校外的小店，要了几个生煎，两碗馄饨。
因为明天有早课，所以苏蕴吃完之后就直接回了寝室。
寝室的灯亮着，温雅在里边。
“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苏蕴开门后问。
彼时温雅正在电脑前写一篇纪实报告，闻言头也不回：“哦，前天，听说你请假了。”
“嗯，外婆去世了。”
温雅倒是不意外，毕竟沈子轶那个不管吃喝拉撒干什么都喜欢和她汇报一声的大喇叭已经将他去宁县的事情告诉了温雅。
“是那边的亲戚来请你的？”温雅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不是说那边和你一直都没什么联系吗？”
“是没有，但是人家说老太太想我了，遗愿是想见我，我也不好不去。”苏蕴一边换衣服一边道，“毕竟和我有血缘关系，哪怕这二十年来没有管过我，血缘关系还是在的。”
温雅听到这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电脑屏幕，在发呆。
苏蕴拿着东西进了浴室，等她洗完澡出来之后，发现温雅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蕴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她，她才如梦初醒：“怎么了？”
“是我要问你怎么了。”苏蕴说，“你有心事？”
“哦，一些学术上的事情。”温雅随口回答。
与此同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而她二话不说，直接将来电挂断。
隔了几秒钟，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她依然挂断，并且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屏幕倒扣在桌面上，继续编辑自己的文章。
但是却一个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写，脑子里一片乱麻。
她想起了这几天母亲给她发的消息——
“你就帮帮忙吧，就当妈妈求你了。”
“妈妈也不劳烦你别的什么，你就帮忙转发个链接，让你的同学们捐个款，好不好？”
“妈妈也是没有办法了，雅雅，你们学校里的同学多，人脉广，这也就是点举手之劳而已啊。”
前几天，她妈妈给她打了电话，这还是记不清楚多少个日日夜夜以来，她第一次联系她。
她说她丈夫体检出了点问题，需要一笔手术费，一共六十多万，想向社会筹款，让她帮忙转发一个链接。
她本来接到母亲的电话还有点高兴，只是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让自己帮忙。她当时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而这几天，她妈妈在为了此事频繁打扰她。
温雅心下一阵烦闷，直接将笔记本阖上，不打算再写了，反正也写不进去。
她关掉台灯，上床，辗转反侧。
良久，她听见了苏蕴的声音：“雅雅，你有心事吗？”
温雅身子一僵：“我吵到你了？”
“不是，我看你翻了几十次身了。”
温雅微微抿唇，黑暗的寝室内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但是苏蕴却能从她粗重的呼吸中感受到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良久，她才道：“我妈联系了我，想让我帮她转一个链接，捐款的，给她老公治病，但是我不想转。”
苏蕴沉默了。
因为她记起温雅和她说过她的家庭关系，父母离异，母亲改嫁，并且在改嫁之后和她明确划清界限，不让她再联系她。
摆明了就是不想认这个女儿了。
可是现在到需要帮忙的时候了，就又来联系这个女儿了，想想还是真挺好笑的。
但是温雅对她母亲还是有感情的，否则她现在不可能这么纠结，这么烦躁。
也怪不得在刚才提起她那边的亲戚的时候，她的表情那么奇怪。
“你要是不想帮的话就不要帮，直接电话拉黑联系方式删除，让她找不到你。”苏蕴说。
温雅下意识就反驳：“可是这样……会不会太绝情了？”
“你看，你认为这样绝情，那就证明你还是想帮的。”苏蕴说，“你既然无法做到和你母亲完全断掉联系，而你母亲又会因为这件事一直麻烦你，你逃避也不是个办法，因为你母亲会一直联系你。不如你早点帮她解决，早解决早安生。”
“我不愿意。”温雅这次倒是说得毫不犹豫。
她这次要是帮了，母亲转头又将她遗忘在脑后，下次有困难的时候再来找她，那她到底算是什么啊？工具人吗？
所以她现在处于一种十分纠结的情绪中，想帮，却又不想这么心甘情愿地帮。
“那你就和他们提条件。”苏蕴又道，“可是他们又有什么条件给你提的呢？无非就是你母亲。不过你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和你母亲说清楚，这次忙帮了，她就要永远承认你这个女儿，永远履行身为一个母亲的责任和义务。”
“强扭的瓜不甜。况且她现在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对我也不可能比对她现在的孩子更好了。”
苏蕴直接笑出了声：“所以啊，那你到底还在纠结什么？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无非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而已。我认识的你一直都雷厉风行，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
苏蕴的母亲去的早，父亲又无情，所以她体会不到温雅这种纠葛与难受。她只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给她提一些客观的意见，只是这些意见有没有用，两说。
温雅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还是帮她吧。”她有气无力地道，“明天给她转。”
苏蕴刚才的话戳到了她心坎里，她的确优柔寡断，她无法完全狠下心忘记自己的母亲，也无法无视她对自己的苦苦哀求。
纵使她对她绝情过，她也无法做到那么没心没肺。
只是让温雅没想到的是，她母亲竟然找来了学校。
温雅是在第二天上午下了专业课后被辅导员叫去的办公室，彼时她母亲正在办公室内哭诉，哭诉自己家庭的困难、自己的不容易，还有女儿对自己的冷漠无情。
办公室里领导不少，温雅的两个直系导师也在，还有几位院领导，合着女人的哭泣声，气氛一度十分凝重。
“温雅，你怎么能对你母亲这样呢？”一位院领导看见温雅，直接斥责道，“连你妈妈的电话都不接，这合适吗？”
“是啊，你妈妈足足在校门口寒风中等了你两个多小时！你也忍心？”
指责声和导师失望的眼神传来，像是大山一样压在她胸口，让她的呼吸逐渐变缓。
温雅周身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她的血液逐渐变得冰冷，四肢都开始僵硬。
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她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果然，她还是这样。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丝毫不顾及她的颜面，丝毫不顾及她的行为会给她带来什么后果。
她永远都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她这个女儿——和不爱的男人的婚姻产物，也不过就是个利用工具而已。
她很明白自己的母亲现在的想法：既然你不帮忙，那我就闹到你的学校去，让你的学校帮忙。
反正我一定要利用你学校的人脉关系。
温雅忽然就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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