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醒来
见苏蕴沉默不语，钱旭又道：“苏小姐，您放心吧，贺总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苏蕴靠在墙壁上，冰凉的墙壁透过她薄薄的衬衣传递到背部，然后顺着神经传遍全身，让她的指尖都是冰凉的。
她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忽然想到上一次这么担心害怕，是什么时候来着？
哦对，是爷爷动手术的时候。
那次等来的是坏消息，她再也不想听到那句“我们已经尽力了”。
爷爷年纪大了，手术危险性本来就高，但是手术又是唯一的选择，不得不动。饶是她提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而等到要真正开始面对的时候，她还是无法接受。
记忆的抽离好似带走了苏蕴全身的力气。她好像有些站立不稳，沿着墙壁慢慢地下滑，蹲到了地上。
“苏小姐……”钱旭十分担忧地看着她，“要不您先去休息吧？”
苏蕴摇了摇头，忽然看见手术室的大门传来了响动。
她立刻站起身跑过去，因为双腿无力还有些踉跄。
“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擦了把汗，笑道：“手术很成功。”
这一瞬间，心脏好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握住，又倏然松开，四肢百骸的力量开始恢复，血液也开始回暖。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钱旭也是不断念叨着“老天保佑”。
躺在病床上的贺斯言被推了出来，他口鼻处罩着氧气罩，身上缠满了厚厚的绷带。
医生将他推到重症监护室进行检察的时候，苏蕴才得知贺斯言身上一共有两处枪伤，一处在大腿，一处在肩膀。
这次手术难的是大腿处的枪伤，因为距离主动脉很近，连带着神经，所以手术的时候要万分小心，才能保住他这条腿。
幸运的是他这条腿保住了。否则苏蕴无法想象贺斯言这样的人，就算保住了性命，要是没了一条腿，他会如何。
护士带着苏蕴从病房出来，说要等贺斯言清醒之后才可以探视。
苏蕴坐在外边的椅子上，透过玻璃窗看着里边的人。
不经历这些事情不知道，一经历才发现，原来她竟然这么担心他。
不知不觉，他在她心中竟然已经有了这么重的位置。
她对男女感情没有经验，不知道两人相爱该是什么样子。当初答应和贺斯言在一起，是被他对自己的好感动，也是因为自己的确对他有好感。
现在她意识到，他对她真的很重要，已经逐渐成为她生命中弥足重要的一部分。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贺斯言醒了。
护士进去之后，出来告诉苏蕴她有三分钟的探视时间。
苏蕴进了病房，贺斯言在看见她的时候，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惊讶。
“你……”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你怎么来了？”
“联系不上你，就来找你了。”苏蕴回望着他的眼睛，“疼不疼？”
贺斯言微微勾唇轻笑：“不疼。”
他脸色苍白血色尽失，可是一点都不损害他的帅气俊朗，倒是削弱了他惯有的冷傲高凛的气质，显得柔软了许多。
苏蕴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这段时间，有人找你的麻烦吗？”贺斯言又问。
“没有。”苏蕴摇了摇头。
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在关心有没有人找她的麻烦。
“许为民的事情是你做的吧？”她忽然问。
贺斯言长街微动，“啊”了一声：“你知道了啊……”
也是，苏蕴那么聪明，猜到不奇怪。
“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可以和你一起来。”
“我出差就顺道了，省得麻烦你从京城特意过来一趟。”贺斯言轻轻叹了口气，“本想着给你个惊喜来着，没想到竟然成惊吓了。”
“是惊吓。”苏蕴微微咬了咬唇角，“你不知道我接到钱旭的电话听到你出事之后，有多担心你。”
“很抱歉……”
贺斯言开口，忽然间苏蕴俯身，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贺斯言瞬间就愣住了。
这个吻如同蜻蜓点水，快得像是他的错觉。
记忆中，苏蕴鲜少这么主动。
“别道歉。”苏蕴说，“你没错，我该感谢你，是你帮我解决了麻烦。”
外边已经有护士在敲门了，苏蕴知道探视时间到了。
“你好好休息，等时间允许我再进来看你。”苏蕴轻轻摸了摸贺斯言的头。
他浓密柔顺的长发穿过她的指缝，轻轻柔柔的，像是他平时拉着她的那双手。
苏蕴从病房出去，在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见贺斯言也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苏蕴朝他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出了病房之后，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得无影无踪。
她从口袋里拿出从医生那里拿到的、从贺斯言体内取出来的子弹，目光凛冽地看着。
她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子弹的型号，不是普通的子弹，一般是部队里的人才会用的。
而她在贺斯言还没醒来的时候，详细查看了此次商齐市的整顿清查动作，锁定了两个人——是和许为民利益相关的，有私自贩卖枪弹嫌疑的。
许为民的身份是那两个人的保护伞，现在这保护伞打开，那两个人自然也无所遁形。
而且听钱旭说，前两天，那两个人曾经来找过贺斯言，求他放过许为民。
贺斯言当然没有答应。
所以苏蕴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那两个人是在伺机报复。
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钱旭之后，钱旭还有些迟疑：“不会吧？他们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吧。而且他们要动手的话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动手呢？非要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要是晚一点，他们不就无法得逞了吗？”
“准备也需要时间啊。”苏蕴道，“而且你以为他们胆子真的小？要是真小的话，一开始就不会做那些事情了。恶霸哪里有胆子小的？逼急了什么事不敢做。”
“我也有怀疑，但是那两个人已经被抓进去了……”
“这些人会没有同伙吗？一次性抓没抓干净，剩下的那些同伙们不就开始走极端了吗？”苏蕴笑道，“你还是将那些人想的太单纯了。”
钱旭有些脸红。
这也不怪他，他的确没接触过过那些社会的阴暗面。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就是读书、留学，然后认识贺斯言，跟在贺斯言的身边干。
他做的事情都是白的，还没有接触过黑的。即便知道贺家有纷争，可是那些纷争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公司的归属权而已，这是商场上的事情。
这次来商齐，即便知道商齐是一个黑透了的城市，可以经历还是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那我们报警吧。”钱旭立刻说。
苏蕴扬唇一笑：“报警自然也可以，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个办法，说不定会更快。”
“什么办法？”
“我先去找个人。”苏蕴说，“从他哪里我应该可以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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