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敌意
老太太的神智在第二天中午恢复了清醒，甚至摘下了氧气罩，还吃了一点东西。
病床摇了起来，苏蕴坐在老太太身边，陪她说话。
老太太的精力很好，一直都在和苏蕴聊天，给她讲她母亲小时候的事情。
这些事情白玉成兄妹几个都已经听烂了，但是苏蕴却很新鲜，听得津津有味。
老太太说白瑾绮从小就很调皮，性子和外公一样的倔，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后来她认定了苏长盛，旁人说什么她也不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老太太说看见她外公很多次半夜偷偷拿着白瑾绮小时候的照片看，唉声叹气。外公嘴上一口一个不孝女，心里却是最担心这个不孝女。
老太太还说她和她母亲长得很像很像，尤其是这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要是外公也能见到她就好了，外公一定非常高兴，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老太太还问了苏蕴现在的状况，为了不让老太太揪心，苏蕴一直都挑了好的说，让老太太认为自己这些年都过得很好，没有吃苦。
老太太看着苏蕴白净的脸和手，还有眼中的盛光，她信了，并且十分欣慰，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外孙女在外边漂泊无依。
老太太一直和苏蕴聊到了晚上。
她已经苍老，声音却柔和而娴静，不难想象她年轻的时候是怎样一位婉约如水的美人。苏蕴想，可能就是这样的外婆，才能包容那样暴脾气的外公，两人相濡以沫那么多年。
苏蕴不由得想，要是苏长盛没有出现的话，白家现在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外公依然健在，外婆依然健康，兄弟姐妹相亲相爱，白瑾绮找了一个踏实努力的爱人，也拥有了矢志不渝的爱情。
她也想，白瑾绮要是知道父亲气得一病不起，带着遗憾离开人世，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这些她都不得而知，因为已经没有了重来的机会。
第二天凌晨，老太太忽然病危，送入了抢救室。
上午十点，老太太抓着苏蕴的手，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众人这才知道，头天下午老太太精神那么好，不是病情有所好转，而是回光返照了。
病房内哭成了一团，苏蕴也泪流不止。
她其实一直都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她的亲情意识很淡薄。但是对于老人，她一直都有种别样的心软。
更何况，老太太真的很温柔，让苏蕴在她身上找到了家人的感觉。
老太太被送去了太平间，苏蕴去了舅舅白玉成家里，听他们商量老太太的后事。
白玉成家里在县一中的职工小区里，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装修很简单，还是早年的风格。一面墙被做成了书架，上边摆放着满满当当的书。
房间本来很是宽敞，但是因为来的很多，不免显得拥挤了起来。
大人们说话的时候，苏蕴能感受到有一束不善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侧目一看，是大姨家的表妹，肖菲。
肖菲是大姨的小女儿，今年十八岁，正在上高三。大姨将这个女儿养的很好，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很时髦的新品，头发也是精致的卷发，背着一个韩国潮牌的包包。
苏蕴从昨天见到这个表妹开始，肖菲就对她颇有敌意。
不过苏蕴不记得自己哪里招惹过她。她来了之后就基本在陪着老太太说话，和姑舅们的话很少。
她看了肖菲了两眼，便有低头看着手机，回着贺斯言的消息。
她和贺斯言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也说了老太太去世的消息，贺斯言正在安慰她。
老太太并没有留下什么遗产，只有一间老房子。二姨说房子归白玉成，因为早些年白家工厂欠下的那些债，都是白玉成一点点还的。
肖菲拽了拽自己的母亲，不太乐意。
那套房子又小又破，她没什么喜欢的。但是听同学说，那一片很快就要拆迁了，要是拆迁了，那个房子可就值钱了。
大姨轻轻拍了拍肖菲的手，没说话。
肖菲瞬间急了：“妈，你倒是表态啊！这是外婆唯一的遗产，你是有份的啊！”
白玉成不贪，况且他们兄妹几个关系都很好，他不想独占母亲的遗产。
“房子是妈的，我就先保管这钥匙。当务之急是先办好妈的后事，这房子以后卖出去也好，拆迁也罢，咱们到时候再一起商议。不过今天咱们可以定下来，这个房子以后的所得款，由妈的四个孩子平分，这样很公平，是不是？”
“大舅，哪里有四个孩子啊！”肖菲出声，“不就你和我妈还有二姨吗？”
“还有你小姨呢。”大姨拍了拍女儿的手。
“什么小姨啊，她不是早就是死了吗？”肖菲翻了个白眼，“而且她是我们家的罪人，有她什么事儿啊！”
“菲菲！”大姨怒斥一声，“你在胡说什么！”
说着，大姨朝着苏蕴抱歉一笑：“小蕴，你别介意，菲菲不是有意的。”
白玉成威仪地扫了肖菲一眼，继续道：“小妹不在了，自然就由小蕴来代替小妹。小妹和小蕴都是咱们白家的姑娘，白家的家产自然也有他们一份。”
肖菲一直都惧怕这个威严的大舅，但是现在，金钱面前，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拆迁款一般都挺多的，到时候分成三分和分成四分，这中间不得差个百八十万的？爸妈多少年才能赚百八十万啊！
“有什么好给她分的？她有什么资格啊！”肖菲指着苏蕴，口中的话却是对着白玉成说的，“当年要不是她妈，我们白家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吗？说不定咱们早就富甲一方了，也不用争这点儿东西！”
肖菲没见过白瑾绮，自然不会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姨有什么感情。她只是从父母口中听到过当年的事，就埋怨上了这个祸害小姨。
要是没有那个小姨，她现在说不定就是富三代了，过的不知道有多好！
苏蕴终于知道肖菲对自己的敌意是哪里来的了。不是自己招惹了她，而是从很早开始，她就记恨上了母亲。
“说什么胡话！”白玉成怒斥着肖菲，“大人说事，小孩子少插嘴！”
肖菲的声音倏然尖锐了起来：“我哪里说错了吗？她们就是不配！而且她这次跟着大舅回来，谁知道是不是见外婆不行了回来争家产的！我看她根本就是没安好心！”
话音刚落，白玉成直接一个耳光上了肖菲的脸。
肖菲“哇”的一声就哭了出去。
从小到大，爸妈都没有打过她，大舅竟然为了这个苏蕴打她！
这个苏蕴就是个祸害，和她妈一样是他们家的祸害！
肖菲捂着脸，猩红着眼睛转向苏蕴，恶狠狠地瞪着她。这目光不像是在看自己的表姐妹，倒像是在看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滚，你给我滚出去！”肖菲扑过来扯着苏蕴就往外边推搡，“你给我滚，你不是我们家的人！我们家不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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