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真不打算给马姬一个名分?
陆行简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过后,苏晚晚洗漱完还没安歇。
他首先就看到了摆在案上的料丝兔子灯。
确实漂亮,灯光璀璨,满室星光。
他却蹙起眉,声音带着丝寒气问鹤影:“哪来的?”
因为这个破料丝灯,两人闹过好大一通脾气,差点成亲出问题。
现在他见不得这种灯,看见就烦。
“是杨阁老家二小姐送给娘娘的回礼。”
不知为何,陆行简瞬间想到杨稹。
那天,杨稹也在。
脸色变冷。
他冲孟岳使了个眼色,才抬步往书房走去。
孟岳悄咪咪地拎起料丝兔子灯,正要往外走。
鹤影却拦住孟岳:“这是我们娘娘喜欢的灯,你拿走做什么?”
孟岳笑嘻嘻:“好姐姐,这灯皇上也觉得好,奴婢拿去乾清宫给皇上看。”
鹤影不依,从孟岳手里把灯抢回来,又摆到案上,得意地微歪脑袋:
“皇上要真喜欢这灯,就常来坤宁宫看好了。”
省得旁人都以为我们家娘娘失了宠。
陆行简已经缓步走到书房门口,听到身后的小争执,唇角微微勾起。
书房里,苏晚晚正在捧着书看得入神。
只穿着一身粉紫色中衣,头发柔顺地散在脑后。
一缕碎发垂在腮边,衬得眉目如画。
陆行简站在书房门口静静看了一会儿,眼底不自觉浮上一抹温柔。
所谓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他身姿优雅地走到她身边,她都没发现。
而是蹙着眉,似乎在沉思。
他俯下身,凑到她耳边,简单扫了一眼书:“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苏晚晚这才回过神,顿了顿把手上薄薄的书籍合上。
语气淡淡:“没什么。”
这是萱姐儿送给她的那本字帖。
如果陆行简知道这是杨稹的字,只怕又要费口舌解释。
陆行简的唇轻触她的耳廓,嗤笑:“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别听那些夫子闲扯。”
热气洒在她腮边,痒痒的。
或许是因为分开有段时间,又或许是隔着马姬的事,苏晚晚有点不习惯两个人这么亲密。
她向侧边避开身形,与他拉开距离,只是垂眸说:
“怎么是闲扯?‘吾丧我’才是大自在。”
“吾丧我”是《齐物论》里一句哲理深奥的话。
陆行简看了她一会儿,从身后抱住她,轻声问:
“怎么心情不好?”
苏晚晚只是整理着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没有。”
陆行简见状,脸贴着她的脖颈轻轻蹭了蹭,语气温柔:
“这几天太忙忽略了你,你要是有想法就说出来,嗯?”
边军改革迫在眉睫。
国库空空,地方钱粮却找各种理由不运往京城。
派往各地督钱督粮的太监有成效,作用却有限。
朝廷快成空架子。
如今前朝后宫相对安定,是时候动手了。
苏晚晚这才看向他,神色认真。
过了好一会儿,问:“真不打算给马姬一个名分?”
陆行简脸色慢慢变冷,松开抱着她的手,语气很不耐烦:
“咱们的事就说咱们,干嘛扯别人?”
苏晚晚没想到他会突然翻脸。
马姬的事,连提都不能提?
她只是轻轻勾了勾唇角:“那我不说了,你随意。”
说完,她起身走到书架旁,把手里的书放下。
陆行简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脸上的火气慢慢平静。
语气有些勉强:“马姬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你又何必总针对她?”
苏晚晚顿了顿。
心底一寸寸冷下去。
马姬的心思昭然若揭。
他给马姬送礼物,不停来往,各种宠溺。
纵得她无法无天。
连太皇太后、太后的例都要僭越。
甚至直呼她这个皇后的姓名,毫无尊卑敬畏。
在他眼里,却是她总是针对马姬?
苏晚晚感觉很疲惫,连话都不想说了。
也不想吵架,只是平静地结束这个话题:
“是我的不是。”
鹤影正好进来,手里拿着幅卷轴:
“嫣若姑娘给娘娘送了份礼物,说是感激娘娘对她的照拂。”
苏晚晚接过卷轴展开。
上面是首诗,叫做《桂湖曲》。
陆行简也不想继续争吵,凑过来看了一眼道:
“君去桂湖上,湖水映明月。明月如怀君,怅然何时辍。是好诗。”
还是首相思诗。
苏晚晚并没有接话,而是把卷轴递给鹤影:“那就挂起来。”
陆行简转开视线,却又转回来看了一眼。
落款处写着“月溪”二字。
他感觉在哪里听到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这字迹铁画银钩,矫若惊龙。
应是男子手迹,并不像是嫣若这种小姑娘能写出来的字。
他视线看向正在书架前整理书的苏晚晚,眼神微凝。
她的脸色可以说得上寡淡。
再没了在温泉庄子时的温柔。
仿佛他压根就不存在。
陆行简轻轻抿了抿唇。
思忖半天,找出一句话:“苏南的风寒,可好了?”
苏晚晚顿了顿,只是淡声答道:“应该吧。”
因为她嫁给他,才和父亲闹得这样僵,有娘家和没娘家一样。
可在他心里,父亲不配得到一个敬称,而是直呼其名。
对他而言,苏家就是没落的臣子之家而已。
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自然不配得到皇帝的敬称。
气氛再度冷场。
陆行简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叹息一声:
“晚晚,我不会哄人,你要是觉得哪里委屈,可以直接说出来。”
苏晚晚终于抬眸看他。
看得出来,他确实有几分沟通的诚意。
并不是专程过来与她吵架的。
想了想,她说:“我的船队想在天津渡口靠岸。”
陆行简挑眉,没想到她还有船队。
她的嫁妆不是都捐出去了?
她身上的秘密,比他意料中要多得多。
“我会嘱咐张咏办这事。”他略迟疑,“和天津卫打好招呼,就不是什么问题。”
苏晚晚顿了顿,悄悄攥紧手。
又是张咏。
这个她很想避开的大太监。
“可以换个人吗?这点小事,倒不必劳烦张大伴。”
张咏如果要想为难她,她是完全没有能力反抗的。
她只是空有个皇后的名头,半点实权也无。
皇帝的宠爱,虚无缥缈。
而张咏提督十二团营,总管宫中禁卫。
手段、能力和心机,都是出类拔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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