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好像没死成……
夜寒烟并不觉得自己可以从容赴死,只是此时身不由己而已。
虽然知道没有选择,但在意识陷入昏迷之前,她还是产生了一点点名为“后悔”的情绪。
窒息,剧痛,以及无处攀援的恐慌,让这个“结束”的过程显得分外痛苦难捱。
活着有无数种可能,但死后一切都会成为一场空。
这短暂的一生,幼年时的娇宠、国破后的乱离、永巷中的艰难、含英殿的苦守……
虚掷光阴,碌碌无为,痴心错付,悔之晚矣。
若有来生……
人人都期待来生,可是即便真的有来生,又能怎样呢?该错的依然还是会错,一个凡夫俗子,来生也未必便能成为圣人。如果真的可以选择,她宁可没有来生,因为这人间的悠悠万事,已经纷繁复杂到让她望而生畏。
也许,故事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所以,当夜寒烟悠悠睁开眼睛的时候,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阴世的宫殿,与人间似乎也没有太大区别?
只是,为什么喉咙里还残余着那种让她永远不想尝试第二次的剧痛?不是说,人死之后便不会再有病痛的吗?
看来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言,果然是信不得的!
眼下的处境,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视线所及,只有低垂的帘帐,寻常的雕花小几,半开的窗扇,以及窗外淡淡的阳光……
等一下——
阳光?
“你若是再不醒,我只好真的把你交给那些太监们拉去埋掉了。”温和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突兀地传进了夜寒烟的耳中。
“呃?”夜寒烟诧异地转过头看向来人,虽然喉咙里还是痛得要命,她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出现在眼前的为什么不是牛头马面也不是黑白无常,而是——那个脑子似乎不太清楚的祁诺涵?
“你——”
夜寒烟很想问“你怎么也死了”,还好话到嘴边生生忍住了。
如果她的脑子不是比祁诺涵还糊涂的话,此时应该已经可以猜到,自己多半还活着。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赐死”是祁诺浔下的旨,几个太监在殿外眼巴巴地守着,必定是要等她彻底咽了气才可以去交差的,她若是不死,谁会好心地放过她?
如果说事情有千万分之一的转机,除非是——
“祁诺清回来了?”
站在床前眼巴巴地等着夜寒烟把话说完的祁诺涵,闻言脸色立刻就黑了三分:“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我千辛万苦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你这条小命,你不谢我救命之恩,反倒一开口就念叨别的男人!祁诺清有那么好?那个臭小子能有什么用,他只会说嘴吹大气,在你到了危难关头的时候,他能赶回来吗?最后救你的人还不是我?”
夜寒烟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成小泼妇一样的某王爷,张大了嘴巴怎么也合不拢。
这个家伙……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呢?难道被她先前不幸而言中,他的脑子果真是有点问题的?
不过从他这番抱怨之中,夜寒烟还是艰难地得到了她所关心的答案,虽然这个答案未必是她想要的。
祁诺清没有回来。
那么救她的人,真的是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祁诺涵?
虽然欠着一个傻子的人情听上去有些丢人,但不管怎么说,这条小命到底还是捡回来了,这勉强也可以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吧。
祁诺涵看到夜寒烟的神情之后,脸上黑气更重了些:“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救了你,你好歹也要给一个‘谢’字吧?你这不情不愿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合着我救你还救错了?你要是不满意,我再勒死你一次,等祁诺清那个浑小子回来救你?”
“你知道祁诺清在哪里?”夜寒烟从祁诺涵的话中隐隐听出了一点信息,心中一喜,对他的一长串抱怨都充耳不闻了。
祁诺涵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瓮声瓮气地道:“祁诺清是谁?我没听过这个人!”
夜寒烟见他像个孩子似的赌气,反而悄悄地放下了心,不禁抿嘴笑了起来。
“笑吧笑吧,等那个浑小子死在祁诺浔的手里,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祁诺涵黑着脸坐在窗前的锦凳上忿忿地嘀咕着,显然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与他相反的是,死里逃生的夜寒烟,心情却是好得恨不能下床转几个圈子:“如果那个浑小子死在祁诺浔手里,第一个笑不出来的人该是你自己吧?不要告诉我,你跟他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祁诺涵捶着桌子怒吼起来:“你你你……你敢说我是蚂蚱?我看那个浑小子是真的把你给宠坏了,他都没告诉你要尊敬兄长吗?”
夜寒烟虽然浑身都半分力气,却还是忍不住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汗。
这位神奇的爷,看问题的角度还真是跟寻常人有些不太一样呢。不过,他既然只否认了“蚂蚱”,没否认“一条绳上的”,应该便可以理解为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吧?
虽然这位爷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不过好歹也是先帝的嫡长子,祁诺清跟他站在一条线上——不是,是拴在一条绳上——应该会更添几分胜算吧?
虽然现在暂时看上去是祁诺浔占了上风,但是这天下的事,谁说得准呢?
想到局势或许还有着翻转的可能,夜寒烟便觉得喉咙里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你这女人怎么那么奇怪,难道你根本不想问我是怎么救的你,也不问现在的局势已经怎样了?不是说女人都是好奇心很强的吗?你怎么就这么不正常呢?”安静了片刻之后,祁诺涵聒噪的声音又在夜寒烟的耳边响了起来。
夜寒烟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感到有些无奈。
被一个不正常的人说不正常,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哭笑不得吧?
而且她也实在没觉得自己有多不正常,她只是还没有来得及问而已……
不过这个时候如果她要顺着祁诺涵的话追问下去,这家伙一定不会肯说的。夜寒烟虽然对祁诺涵算不上了解,可是对付他这种人,却未必没有办法!
随手将撩起了一半的帐帘放了下去,夜寒烟懒懒地嘀咕了一声:“你若是想说,自己就会说的,何必一定要等我来问?你要等我问才肯说,那就是根本不想说了。既然你不想说,我问了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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