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伊斯特的世界（五）

双亲陪伴在自己身旁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莫伊斯特的雄父又病了。

  家族里的大虫和莫伊斯特解释，你雄父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灵魂。

  当这个“婴幼儿虫格”出现时，雄父的声音会变得软糯，带着几分稚气，眼睛里满是对世界的好奇与不解，就像是一个迷失在成虫世界里的虫崽。

  刚开始莫伊斯特对这个虫格是非常排斥的。

  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能用脑机？难道任由这个虫格保持现状？”

  “知识已经刻录进你雄父的脑子里了，只是这个虫格不稳定没有接纳这些知识，再强行刻录一遍只会诱发病变...只能慢慢引导他去接受。”

  莫伊斯特很沮丧，但他放不下自己的雄父，被迫在这种转变的时候扮演起小小守护者的角色。

  有时是给瑞莱克斯讲故事，哄这个“虫崽”入睡；有时则是静静地陪伴在侧，给予无声引导。

  期间还经常在星网上查找关于精神分裂的资料。

  渐渐的，莫伊斯特对瑞莱克斯从厌恶变为了恐惧...

  因为他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个虫崽可能才是原始的主虫格，而他的雄父，很大概率，才是后期分裂出来的虫格。

  莫伊斯特开始调查自己父亲的过去，他想知道诱发瑞莱克斯精神病分裂的原因。

  长时间放养和纵容让莫伊斯特自学了成了黑客技术。

  他轻易的借助雌父赫曼的权限顺藤摸瓜，翻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血腥时代技术....我雄父...是家族的实验体吗？”

  不等他将翻找到的信息验证真假与否，更大的变故向莫伊斯特这个小家庭扑来。

  带走了他的雌父赫曼。

  那年，莫伊斯特患上了失语症。

  他开始足不出户，不再对外社交，沉迷于网络之中。

  直到一个来自摩尔甫达家族的分支，名叫丝塔弗·卡西米尔的家伙登门拜访。

  他毫无敬意的扫视了一眼在地上爬行的瑞莱克斯，对莫伊斯特开门见山的说：“你的雄父，生你养你的那个，是我们实验植入瑞莱克斯体内的虫格。”

  莫伊斯特眼瞳颤动，无声的看向来者。

  丝塔弗·卡西米尔毫不在意瑞莱克斯这个被害者，自顾自的站在旁边对莫伊斯特详细描述了对其的迫害经历。

  莫伊斯特一时接受不了，呼吸开始变得艰难。

  警报声叫停了丝塔弗·卡西米尔的演讲。

  他看着这个精神压力过大濒临死亡的雄子，说出了让他自救的话。

  “瑞莱克斯的基因开始滑档了，太低了，现在只有B级，未来不知道会不会继续下跌。而要承载雨润青的意识，需要S级雄虫。”

  “作为直系血亲，你的身体适配度最高，你愿意将你身躯捐献出来，承载雨润青的意识吗？”

  莫伊斯特嘴唇颤动，时隔多年，艰难的开口回答。

  “...我...”

  “...愿意...”

  莫伊斯特全身浸入了冰冷的溶液中，细小的管道钻入他的身体各个器官。

  他害怕，但是不后悔。

  如果不是自己任性和无知，赫曼就不会为了包庇他去扛下摩尔甫达家族怒火。

  “当年死掉应该是我。”莫伊斯特经常这样想。

  他一直生活在愧疚和恐惧中，只有瑞莱克斯的躯体还活着这个点吊着他一口气罢了。

  如果能换回一个，他也算赎罪了。

  但事情并没有如瑞莱克斯所愿。

  雨润青的意识确实植入进了瑞莱克斯的身体中，他其中一直眼睛变色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雨润青不知为何，并没有彻底占据瑞莱克斯的身体。

  他们倒像是隔着数光年，互相加了终端通讯的一样。

  偶尔，莫伊斯特能够单方面收到对方传来的通讯。

  “我想复活你，雄父，但...是我还不够优秀吗？”

  “你认为的复活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只不过从笼子中的一只鸟的身体剥离，转移进另一只鸟的身体里而已，结果都在笼子中。”

  莫伊斯特听懂了，雄父要的，是真正的自由。

  但雄虫是没有真正的自由的，特别是大贵族家中的雄虫，都是装饰华美的笼子中的鸟雀。

  他可以撒娇，可以狂躁，可以无知，他可以挥金如土，可以任性的鞭挞家里的每一个雌虫，但绝不可以触碰家族的核心利益。

  看似精心喂养，集万般宠爱于一身，但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用于观赏，等待配种为主家换取利益的玩意儿。

  他只是摩尔甫达家族权杖上的一枚宝石。

  而权杖之所以是权杖，是因为摩尔甫达家族本身就是权力。

  权力就是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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