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何去何从（二）
吃完醒后的第一顿饭，林语让几人都回去了。
希佩不想走，想留下来陪着林语。
林语摸着她的脑袋，语气轻柔：“平安回去好好锻炼，以后才能更好的保护姐姐呀。”
希佩咬着嘴巴，纠结好半会，才依依不舍的和布瑞斯回Guardian大楼去了。
毛毛没有回去，它依然躺在床上被林语一下一下的顺着毛。
病房里只剩下林语一人，她沉默着，看向那扇被拉开一半窗帘的窗户。
光照射进来，却没有一丝能照到林语身上。
窗户被推开了一条缝，有风徐徐吹进来。
窗帘抖动两下，始终没有被吹起来。
半晌，林语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找到联系人，拨通了电话。
“喂？”
“定位发你，找你有事。”
说完，没等对面出声林语就挂断了电话，切回信息界面发去了定位。
十五分钟后，病房的门被敲响。
“进来。”
范迪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皮斯尔。
“需要我帮忙吗？”收到了林语的邀请，范迪十分开心。
毛毛看见范迪立马爬起龇着牙，眼看它就要开启异能将牙齿钢铁化，林语轻拍两下狗头：“没事，先安静会。”
林语下达了命令，毛毛这才重新趴下。
“坐。”
林语没有抬头。
范迪也不恼，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皮斯尔则站在后面，明明有凳子却不肯去坐。
“我妹妹在哪？”
范迪没有意外，在林语醒来之前，他就猜到了。
作为现在唯一能沟通交流的，对那场实验甚是了解的人也只有他范迪一个人了。
“还活着，但很可惜，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范迪耸耸肩，继续道：“为什么不让Guardian帮你找呢？你们可是帮我找到了我最想要的东西啊。”
意外的，林语竟然没有生气或难过，她依然平淡道：“讲讲我不知道的吧。”
范迪思忖良久，道：“或许你还记得，当初你还在实验室时，我们每天都会让人去给你们洗脑。”
这件事林语记得。
那时候都只是屁大点的孩子，却要被按着洗脑，听他们说这世界有多么多么糟糕，现在的人类有多么多么艰难。
最后再告诉孩子们，它们就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拯救这些人类才诞生于世。
他们要孩子们感恩自己，感恩自己让它们诞生。
他们要孩子们拯救自己，将变异体的全部消灭。
他们看不起这些孩子们，他们认为这些孩子不是人类，只是恶心的杂种。
他们把全部的希望寄托，祈祷孩子们能变得更加强大，能心甘情愿去和变异体同归于尽。
他们既要又要，要孩子们强大，却又要孩子们在自己手里听话。
他们自恃甚高，认为自己强大聪慧，认为自己清高慈悲。
他们从不把孩子们当人，也不把孩子们当成变异体，只把孩子们当成可以随意拿捏的牲口。
他们不在乎孩子们会不会难过，只在乎孩子们能不能做到自己想让它们做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想消灭所有变异体，也不过是你们当初洗脑的结果。是吗？”
林语终于抬起头，直视着范迪蓝色的眼睛。
“谁知道呢？或许从小的洗脑真的有用？”
范迪没有否定，却也没有肯定。他的回答模棱两可，让人无法反驳。
“我是人类，还是变异体？”
范迪同样直视着林语的眼睛。
那双眼睛中没有任何情绪，甚至没有期望。
“你是想让我说实话还是假话呢？”
林语没有应声。
范迪自顾自道：“你的基因中，有一半是人类，一半是变异体。可以这么说，你是人类，也是变异体。又或者，你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变异体，你是介于两者之间一个奇妙的平衡。”
“你既然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绪，那么这个问题就不该再是由我来回答你，而是应该问你自己。”
“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是把自己当人，还是把自己当变异体，还是说你不想把自己当人，更不想把自己当成变异体。”
“……”林语倒是有些意外了，她压根就没想到范迪会说出这种回答。
范迪自然没有放过林语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我知道你很意外我会这么说，但这是我真正的想法。我只是为了实验有些疯魔，不代表我毫无人性。”
“如果你还只是以前那个没有自己思想的孩童，那我会告诉你，你是变异体。但你现在经历了人生，有了自己的三观和思想，你就不该再试着从我这里找到答案。”
“而且，在我看来，你是人类还是变异体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作为一个为了消灭变异体而诞生的武器，拥有了人的生活，自己的三观，自己的思想。”
“你和其他人类一样，拥有一切。”
“对于我来说，我所创造的实验体与人无异，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既然是荣耀，那么我就更不会把你成长为人的苗头掐掉。”
范迪翘起二郎腿，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林语。
“你现在依然可以选择，是选择成为人类帮助人类，还是选择沦为变异体，亦或是将两者都消灭。”
“我知道你有这种能力，你甚至还可以变得比现在更加强大。”
范迪等待着林语的回答。
他是个疯子，是一场令人恐惧的瘟疫。
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来不择手段，草菅人命。
但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己的作品向来疼爱。
特别是当这件作品成为人类时。
林语沉默着，一言不发。
范迪所说的一切她又何尝不懂。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只应该由自己来决定，也只配让自己来决定。
可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即使她认为自己是人类，也始终会对自己那一半变异体的基因心存芥蒂。
可她更不想让自己成为变异体。
迷茫让她看不清方向，如此便始终不敢迈出一步。
她怕那是万丈深渊，一旦失足跌入，便从此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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