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陷阱


不知是不是受到“三王遇害”一案的影响,大乾皇帝“哀伤”过度,居然登基以来,头一次取消了“大朝会”,甚至对邀请而来的烈阳帝国使团也都置之不理。

  不过“左贤王·拓跋翰顿”乐得如此,他反正就是来拖延时间的,能晚一天与李玉相见,那便晚一天更好,最好是一直到冬天来临,都不要召见他们。

  只是烈阳使团也有不顺利的时候,虽然在禁军的许可下,他们能够在皇京城四处游览,却也并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去。

  首先,就是朝廷机构附近不能去。

  其次,就是普通民居不能随便靠近。

  至于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特别的限制,对于这两点,拓跋翰顿倒是十分理解,前者是因为涉及到大乾王朝的机密或是重要官员,未免出现意外,所以不得靠近。

  至于后者,是为了防备烈阳使团与谍子接头,所以,不能随便出入民居,一切“游览”地点、时间,都必须由关永义安排,且都要在禁军的注视之下。

  先前几天,烈阳使团的人倒是自在,头一次来到这富贵繁华的皇京城,无论是文化、风俗,还是物产,都与北疆地域大不相同,尤其是遍地美酒佳肴,十分投其所好。

  不少使团中的异族人就在皇京城中醉生梦死,基本上没有醒来过,但说起消费力,这些异族使团也是非常厉害,为了能够将皇京城中的“好东西”带回去送人,几乎竭尽全力的购买“茶叶”、“食盐”、“丝绸”、“瓷器”。

  没多久,烈阳使团成员们携带的金银基本上都用尽,开始过起了拮据的生活,若不是奎巴托一开始就预定了一个月的房钱,怕是他们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至于伙食,也从上等席面,直接下降为粗茶淡饭,只比行军干粮要强一点罢了。

  宫城,培心殿。

  李玉正端坐书案批改奏章,郑国公发难失利,不但让他皇威大振,同时也擢取到了重要职位,如今濮弘扬正准备走马上任,担任三品的京洲防卫使,统管京洲府军。

  只不过谁都看出来了,这个调遣,不过是个过渡,濮弘扬的最终位置,肯定是裴庆即将辞去的“前将军”职务。

  如果濮弘扬顺利担任“前将军”,再加上关永义晋升为皇京九城禁军统领,李玉便真的可以松一口气了,这代表皇京城内外皆在他的掌握之中,无论是潘党,还是那群勋贵,已经成了没牙的老虎,再也不敢硬气。

  “濮卿,此次去往‘津河府’就任,需得记着三件事,第一,切莫与地方深交,以免深陷权贵构陷之中;第二,要及时整顿兵务,招揽新兵入府;第三,不听话的,该杀就杀!”

  李玉一边用朱笔签批,一边对着坐在书案下首的濮弘扬说着。

  濮弘扬既为武学宗师,若是寻常人,怕是不愿意再担任朝廷职务,只愿意逍遥自在,探求武学真理,争取有生之年,晋入“不死神仙境”。

  但是濮弘扬不一样,他能有如今的实力和地位,皆是皇族一手扶持,更勿论他一身的本事都是来自内廷武库,“高帝·李业”算是他半个师父,在如今大乾王朝内忧外患之下,他实不能自顾而去,唯有先配合李玉将这些俗世琐事一肩挑下。

  “谨遵皇命!”

  濮弘扬适时的站起来行礼,但却被李玉用手一抬阻止了。

  “烈阳使团这段时间怎么样?”

  “在陛下的安排下,他们已被大乾繁华所吸引,身上钱财怕已用尽,听关永义来报,他们昨日已经开始喝凉水、啃榖米饼子了。”

  “他们去了哪些地方?”

  “大多是茶楼酒肆,许多地方都在限制之中,不让他们过去,倒是那位使团首领,经常带人出入书画馆,但似乎又对文玩字画没什么兴趣,没有怎么买过东西。”

  “……这个叫‘拓跋翰顿’的还算有点克制力,唯独他没有中计,他以为用‘拖字诀’就让朕犯了难?朕便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世间险恶,再格尽职守的人,一旦陷入消费陷阱,便会什么原则都放弃了。”

  “北疆戎狄,未见过什么世面,见到什么好东西都想带回去,陛下先是以‘三王遇害’一案,封闭盛胪馆,让他们不得不自费食居,又尽让关统领带他们去那些消费场所,这才几天时间,不但许多店家发了财,他们也是连吃饭都困难了,陛下当真好算计。”

  “濮卿这话是在捧朕?”

  “自然是的,如此一来,着急的就不是我们,而是这些使团了,总不能在皇京城中要饭吧?倒是可以在北大街口,划下一块地方,让他们打把式卖艺。”

  李玉笑了笑,没有接濮弘扬的话,他不由想起当初在“画楼·灵犀阁”中,与杨毅的交谈的画面,那一天虽然谈得话不多,却被杨毅许多奇思妙想所惊艳,这“消费陷阱”也是出自杨毅之口。

  “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在我这画楼之中,我以好吃好喝相待,再让他们欠着我的钱,欠着我的情,要不了多久,再硬的汉子也得顾着脸面向我讨好,比什么绝世武学要强得多,这就是‘消费陷阱’。”

  “你又凭什么让他们心甘情愿掏钱?这些皇京中的公子哥们,可是家底不浅。”

  “道理很简单,比如这一壶酒,我标价十两银子,直接卖你,你肯定不要,但我若是送给你,只要你一两银子跑路费、辛苦费,你给是不给?”

  “自然要给,有便宜为何不占?何况此酒虽有微苦,但后劲绵长,甘香怡人,兼得暖胃补气,是难得的好东西,你一两银子卖给我,岂不是亏了?”

  “没错,我是没挣,但也不至于亏了,今天一壶卖给你,明天一壶卖给你,等十天八天的,你饮惯了,再喝寻常的酒也不顶事时,我便三两银子卖给你,你要是不要?”

  “这……虽是贵了一些,但能解口腹之欲,还是使得的。”

  “再过一段时间,我便五两银子卖你,你只得隔三差五喝上一壶,心中定然难熬,这个时候,我便恢复原价,已经有了这般习惯,突然改变,定然难以适应,只得偶尔来上一壶解馋。”

  “嗯,是这个道理,但我也是会量力而行,自不会因好酒而误了过日子。”

  “嘿,想是这般想,某一天,我突然要用三两银子卖你,但是你若是要买,就得一百壶起买,你还会买吗?”

  “自然要买的!心头所好,加上价格合适,并不吃亏,酒放在那里又不会坏掉。”

  “要得就是于先生这个心理,等你三两银子买了一百壶回去,我过两日便又二两银子再卖,这次是三百壶起买,你买还是不买?”

  “这……若是不买,自然会觉得亏了,若是买了便会生活拮据,但一想到日后又要涨回十两银子,我多半还是会买吧。”

  “于先生这个想法已经代表的大多数人了,可再过两日,我要一两银子卖,五百壶起买,再过两日便是,五百铜钱,一千壶起卖,不断试探你的底线,直到你退无可退,再无底线。”

  “到了买不起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再买的。”

  “可是你的钱都买酒买光了,这人可不是光喝酒就成的,生老病死、衣食住行,处处都要用钱,谁还没有个用钱的地方,你的钱都换了酒,一旦遭遇难事,就成了死局,这酒已经被我砸到了五百文一壶,就算拿去当铺,也值不了银子,你回过头来只能求我退货。”

  “你会退吗?”

  “当然要退!我们经营的是正经买卖,有的买,自然可以退,但是退货只能按照当时的时价退货,你若是着急用钱,我还可以借给你,利息么,比钱庄的低一点点,甚至可以不要利息,因为我只求财,不是索命,等我收了你的酒,而你又借了我的钱,我再按十两银子卖酒便是。”

  “你这主意坏透了,一买一卖,就将别人身家都算计进去,什么‘消费陷阱’,分明是绝户之计,不过,你这主意有个漏洞,就算你画楼中工人数百,却又哪里造得了这般多的酒水?”

  “这只是打个比方,你要这酒水,又不是回去摆设,我只需开个票据给你,你得闲来饮,便算作数即可,如此,我无需短时间内造得许多,却又能‘请君入瓮’。”

  “难怪你的小小画楼,短短时间内,吞了整条花街,当真是以蛇吞象,以小博大,却是这般造来的银钱,看来,当今天子还是过于松懈了,要让教坊司多收一些画楼的税银才行。”

  “诶,于先生,酒可以乱喝,话不能乱说,这画楼生意是舍妹和烟娘干下来的,杨某身为朝廷官员,一心为公,从未有过中饱私囊、以权谋私之举,无论心思还是身家可都是干净的很!”

  ……

  李玉嘴角微微翘起,若不是杨毅当初的“教导”,面对烈阳使团的“拖”字诀,他还真的觉得有些棘手,但如今却是不值一提,只是濮弘扬提起“三王遇害”一案,他不由又微微皱起眉头。

  他闭了朝会,不去接见烈阳使团,实际上早就另有算计,盛胪馆封闭,也是恰逢其会,倒不是他刻意想这么做,只是这些倒霉事情都被烈阳使团赶上罢了。

  “朕事务繁忙,大朝会闭得了一时,也不能一直闭下去,当是给他一记猛药了,让地镜司的人去运作一下,势必要将烈阳使团手里的银钱诈得干干净净,要让他们求着朕接见,指望快些离开。”

  “老奴知晓!”

  紧接着,李玉向站在一旁的许焕笑了笑,点头示意,许焕当即从案后用托盘取出一物来。

  此物放在金漆托盘之中,用红布盖住,看这轮廓好似空如无物一般,许焕缓步走到濮弘扬近前道:“濮将军,此物乃是遵从陛下之命赠与将军使用,大乾开国以来,唯有闻太保与濮将军有此待遇”。

  濮弘扬心中一动,当即揭开红布,只见这托盘中放着一块破碎的兽皮,不知什么材料,摸起来十分光滑,展开之后上面却是空空荡荡,没有半个文字。

  濮弘扬当即明悟,他咬破指尖,用自身罡力精血抹在这张兽皮之上,顿时在血迹擦过的地方显示出五个大字“万相真如经”。

  “居然是能够参悟‘凌虚知命境’的上古至宝!”

  “没错,上古传说中,神兽白矖的遗蜕,镌有三段秘经,分别对应武者三个极难突破的修行关口,更有甚者,说是修炼全篇,就可直接晋入‘第十重·神明境’,只是在无尽的岁月中,‘白矖遗蜕’一分为三,其他的部分我也不知真假,但这一卷‘万相真如经’确实是可以帮助‘神意境’的武者参悟‘凌虚境’。”

  许焕顿了顿,先是看向了李玉,在李玉首肯之下,这才继续说道:“童安公、先帝高祖等,皆是参悟此经文,才晋入‘凌虚境’。”

  “我曾听先帝提起过,似乎还有颇多限制?”

  “没错,‘万相真如经’虽然奥妙,却必须以‘神意境’的罡力精血献祭,才能显示文字,但是它每一次显示的都并非是同样的内容,也就是说,能不能修成完全靠缘分,而且它也只会显示适合你修行的内容。”

  “如此玄妙?那岂不是一百个人看来,就有一百种不同的经文?”

  “不错,这大概就是‘万相归真’的意思吧……不瞒濮将军笑话,老奴也是修行过此经的,只是资质愚钝,经文所示不得真解,四十年来至今都未能踏足那一步。”

  许焕摇了摇头,颇为遗憾。

  “这般说来,此物并非是什么武学秘籍,而是一种献祭类的‘巫术法器’,它所需要的是‘神意境’武者的精血,换来的便是神明意志的一两句指点,但能不能靠这些指点完成修行,又是另外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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