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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应州军营(三)


夜间,将丈夫吃完宵夜的空碗拿了出去,李慈同他说了一声便想去看看苏瑜姐姐。她的丈夫叫住了她,面带不悦道,“王爷同苏瑜姑娘从始至终都没有关系,唯一的交集便是怜惜她可怜,将她从青楼中赎了出来,给她们祖孙二人找了处遮风挡雨之地,如今王爷夫妻恩爱,儿女也不小了,她一副可怜样做给谁看的。”只听过挟恩图报,却没见过自己欠了旁人的恩情,还倚仗着恩情的。“你没事少同她接触。”

李慈回身,面带不悦。“你什么意思,瑜姐姐只是为了还恩,从不曾奢想什么。再说了,当年王爷归京时,瑜姐姐便说了,不求其他,只为留在王爷身边,以报救命之恩。”

李慈的丈夫夏珩嘲讽一哼,“报恩便一定要以身相许吗?还不是看上了王爷的权势。”

李慈眉头一挑,面带怒色。“看上了又如何,瑜姐姐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她一个女子在边境之城生活不容易,想要攀附一些有权势的人,又有什么错?”

夏珩看着她,“你也是这么想?”他脱下鞋,笑越发的讽刺,“可惜了,我只是一个百夫长,不能让你攀附。”

李慈掐着腰,想要说些什么,见他躺下了,便也将一肚子的不满咽下了。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就那么不喜欢苏瑜姐姐,为什么相识多年,感情不错的他们,一说起苏瑜就要争吵。

将军的大帐旁会搭一个简易的棚子,里面是一口简易灶,方便做饭与烧水洗漱。蓝姑姑与范姑姑在棚子里等最后一锅药汤出来,蓝姑姑队她道,“我知道你怜惜杏文,可她的出身不清不楚是真,又因自己的事误听了周欢亭的话也是真。”她们心知肚明,王爷一直盯着皇位,他各地开慈善堂,慈幼局,逢大灾大难,自己掏银子赈灾,所为不就是一个好名声。而杏文与她,便是她们无错,也是身份有污之人。

不怪她们,只是王爷眼中见不得一点瑕疵。

“你一贯是自由身,杏文的身契王妃早就给我了,让我还给杏文。”杏文还在湖阴城县,她幼时被卖的案子还没查清,又牵扯出拐子团伙,一时离不开。“你放心,便是杏文牵扯进去了,当年她尚年幼,诸事不懂,加之在王妃身边伺候多年,无功也有劳,真查实与她有关,王妃也会捞她一把。”

蔡大人抓到了几个拐子,那几个拐子说,他们在拐卖孩童年轻女子时,不会自己去,而是会让孩童去。孩童不会对同自己差不多的孩童有戒心,大人们也不会对孩童有戒心。而张家的两个女儿,大妮、二妮,幼时便是协助拐子们将孩童、女子引入穷巷的引子。

范姑姑笑道,“我同杏文说了,我们便不回宁州了,就留在湖阴城县。”做点小生意,日子总能过下去。她故作轻松,“我只是感叹王妃母女看似亲密,竟疏离至此。”若非阿朱同她说了一嘴,她还不知王妃竟早对她们生了防备之心。她稍感心酸,她自认伺候王妃这些年,不曾有过私心,也一直尽心尽力,却不想只因她的生母像着爱慕王爷的女子说了几句话,她便介意猜忌至此。

“王妃有子女后才认回生母,难免疏离。加之王妃幼年没少被人欺凌,无父母撑腰,心思难免重些。”她将熬好的药汤舀进木桶中,“其实,你们这样也挺好,自由身,不用再受旁人管制。”一桶装满,她提着进了营帐。

范姑姑沉默不语,阿朱上前将锅中余下的草药渣与药汤装出留样。王妃的饮食用药,样样都会留样,给大夫检查。她对范姑姑笑道,“姑姑,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自由身有自由身的好处,为奴为婢也并非只有艰辛。王妃性情温和,王府的待遇又好,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们在王府为奴为婢自然能受王府庇护。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宁安体寒,每隔三四日就要泡一次药浴,泡的满身都是药味,久久不散。泡完澡,擦干头发,已经子时了,宁安揉着眼躺到床上,刚一躺下,背后便贴上了一具厚实温热的胸膛。

宁安转身,与他面对面。她伸手摸他的眼睛,他的双眼在夜幕里凝锐生寒,带着威压。这双眼睛看着她时总是带着笑,满目温柔,看着便让人心安。

“生孩子还是睡觉?”肃宁抱住她,贴在她耳边轻声问。

宁安半眯着眼笑,手从他的寝衣下摆伸进去,握住他的腰侧。“生孩子。我总觉得,我们不该只有三个孩儿。”

肃宁看着她也跟着咧嘴笑,她眼波如雾般迷蒙,像个缠着父兄撒娇的小姑娘。宁安抓着他的衣襟轻晃,“夫君,停了避孕汤药好不好?”那个汤药又酸又涩又苦,她不想喝。

他想要摇头,刚一动脖子却一痛,她咬上他的喉结,建立的虎牙紧压在皮肤上。似乎他只要敢说否,她便要咬穿他的喉咙。

“好。”他惩罚一般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心中暗叹,不喝就不喝吧,她如今寒症严重,本就难以有孕。一直让她喝,也是怕意外有孕,伤了她的身子。

宁安抬头看着他,“这么痛快?”

肃宁解开她的寝衣结扣,“不痛快你不是也总是偷偷倒掉。”他将手覆在她的小腹,她的小腹,时时刻刻都是冰冷的,要捂上许久才会暖一些。一次大出血,两次生产,到底是伤着底子了。他轻叹,“不愿喝便不喝了吧。”明日找阎大夫给他开些,他喝也一样。

阿朱侧耳听着帐子里的动静,蓝姑姑轻拍了她一下,阿朱窃笑,捂着嘴踮脚走了出来。帐子均不大,一床帘子隔成了两间房,放了一张床,一套桌椅,便没什么地方了。

之桃与温岚在棚子下烧热水,两人都是未嫁人的姑娘,虽知道,但总归不适,不似阿朱,这么多年下来,脸皮比城墙还厚。

水烧上,又洗了碗盘。之桃一边放下衣袖一边问蓝姑姑。“姑姑,这盘南瓜干怎么办?”下午一个叫苏瑜的姑娘送来的,说是王爷以前在军营时喜欢吃,她听说王爷回来了,专门做了送来。

蓝姑姑头都没抬,“扔了吧。”

之桃应了一声,随后又道,“扔了有些可惜了,我明日拿去喂猪吧。”

阿朱走过去笑道,“这位苏瑜姑娘每年都会往京中送南瓜干,同以前魏家那位姑娘一样。”也不管旁人喜不喜欢,会不会觉得是负担。她拿起一根南瓜干,咬了一口,“你以为咱们王妃好好的怎么突然学起如何做南瓜干了。”这些年,不管从何处送来,做的多精细的南瓜干都没进过主院。王爷不要的东西,一贯是送到门口便被门房那些人瓜分了。可即便如此,府中伺候多年的老人多,多少会透些风声出来。王妃本就没安全感,对王爷心眼小的很、看的紧,找人来问了问,知晓是多年前王爷顺手救出的一个女子,这些年都不曾嫁人,对王爷一往情深,一直在应州等着,心中便不快了。下午知道的事,傍晚突然说要做南瓜干,让她们去找个人来教她,第二日早起便发热胃疼,闹了三四日。“这些南瓜干,做了就做了,她非要往王妃眼前送,也不知是挑衅还是真心报恩。”想想也可笑,王爷不过是突发好心,顺手搭救,她便一见钟情、一往情深了?

温岚笑问,“为何不可?听闻王爷对王妃便是一见倾心。”

阿朱看着她问,“咱们王爷吓人的很,如何能让人一眼便钟情。”也就王妃不怕他。

之桃赞同的连连点头,第一眼见王爷,便觉得他凶煞可怕,一身凶戾不说,还看不清摸不透他的情绪,生怕走错了一步便惹的他发怒,抽剑砍了她。

阿朱将吃了一半的南瓜干扔回去,“咱们王爷只有和王妃在一起时没那么可怕。”他的所有温柔都给了王妃,生怕吓着他胆小的小妻子。哪怕他明明知道,他的小妻子没那么胆小。

帐子内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不一会儿男人压抑的低咆声传出。之桃与温岚脸上一红,阿朱笑着让她们去休息,今夜不用她们伺候。

力战后酸、疲、酥、软一齐交缠涌上,浑身又乏又酸,汗湿的温软娇躯偎入肃宁怀中,似婴孩一般蜷缩起来。

……

……

……

……

阿朱往锅子中添了两勺冷水,正坐在炉灶前伴着水滚的声音打盹,突然听到了召唤。她立即站起来,舀过冷水冲了把脸,问蓝姑姑,“什么时辰了?”

蓝姑姑将热水舀进水桶中,“天快亮了。”

阿朱咧嘴一笑,“王爷今夜依旧勇猛。”

蓝姑姑斜睨了她一眼,似在指责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说这些。阿朱不在意又道,“姑姑你去歇息会儿吧,待会儿还要回湖阴城县,我去叫温岚、之桃。”她抢过木桶,提着走进了帐子。

“王爷,热水布巾放在门口了。”阿朱站在帐子旁,伺候的久了,便也知晓王爷的规矩了。王爷不允许他之外的人见到王妃情欲后的模样,擦身一贯是亲历亲为,便是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侍女都不允。

床榻一团乱,擦洗完身子,宁安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了,肃宁抱起她,“去马车上睡。”

宁安圈着他的脖子,无意识的点头。

肃宁笑了,“咱们今日将想想带走。”孩子在身边觉得吵闹,离开了又觉得寂寞。

马车中已经铺好了被子,肃宁安置好她,又让尽欢将小女儿抱来,放到了她身边。已经卯时一刻了,他虽“忙”了一夜却精神十足,并不觉得疲累,干脆骑上旺财去跑了几圈。回来后去把禾苗叫了起来,跟着将士们一起晨训。

晨训后,他坐在练场,同将士们一起吃早饭,禾苗一人拿着一个粗面馒头,他笑着给他们剥鸡蛋。每年的军饷都有定数,粮草也有定数,便是如今国库充盈,也做不到日日有肉。善管理营运的将领会同百姓合伙养猪养牛羊,也会组织人开垦荒地种些菜蔬,不善管理营运的将领便只能死握着这点军饷粮草,饿不到,却也没多少油水。应州军伙食不错,一来宁朗不贪腐,又会做生意,二来他怎么也是摄政王老丈人,摄政王私下没少补贴。早上的一餐,每人都能分到一个鸡蛋,午饭多少带点荤腥,晚饭以玉米、荞麦饼为主,有时是骨汤,有时是牛羊奶。吃的饱,吃的好,才有精力训练,才有力气抗敌。

宁朗端着一碗肉沫蒸蛋过来,肃宁看到了道,“别惯着他们,白煮的他们也能吃。”就是不那么喜欢。

宁朗不赞同,“长身体的时候,定要吃好了才能长得高,长得壮。”他看着肃宁笑,“你十二岁刚到军营时,比他们还挑,我不也是每日给你开小灶。”也没少打就是了。只是如今面对外孙们,怎么都下不去手,气都生不来。

“爹,外公做的肉沫蒸蛋最好吃了。”禾禾舀了一勺鸡蛋给他。

肃宁笑了摸了摸她的发顶,“你外公只会做这一样,你自己吃,多吃些。”军营不是家中,一日只供三餐,挑食了,错过了用饭时间,便只能饿着。他回视宁朗,“我在你手下半年多,吃了半年多的肉沫蒸蛋。当时粮饷不足,军营养的那几只鸡每日下的蛋,全进我与长松的肚子了。”转年宗大宗二来军营历练,肚子里没油水,每天早早就饿了,大半夜去偷蛋,他与长松怕自己的口粮没了,直接喊人将他们两兄弟抓了,他们挨了二十军棍,至今不知道是他与长松告的密。

宁朗笑着摇头,“当时你们四人聚在一起便是混世魔王,无人压得住。”如今,物是人非,宗二故去,最混蛋的宗大成了一族之长,沉稳的仿若换了一个人。当年日日同他叫嚣的宁王,现在是恭敬喊他爹的摄政王。而心直口快总会得罪人的长松,处事圆滑,说话滴水不漏。“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摸着苗苗的发顶,“我的外孙都这么大了。”

阎老也来吃饭了,肃宁给他让了位置,等他吃完才同他说起了宁安。“每日要吃的药太多了,吃怕了,这几日闹着不肯喝避孕汤药。”她的那些药他一一都尝过,治疗血液病的药虽苦却也能接受,调理肠胃的药丸加了蜜糖,甜味尚能盖住酸苦,唯有避孕汤药,又酸又苦又涩,回味虽微甘,却让人反胃。

阎老呵呵一笑,“那便停了。”

苗苗看向肃宁,“爹,你和娘又要给我们生弟弟妹妹吗?”

阎老道,“生不了。”

肃宁看着他,阎老捋了捋胡须,“体寒之症一日不好,便一日无法有孕。”他对着肃宁略挑眉尾,“怎么,还准备生一胎吗?”

肃宁摇头,“她倒是想要,只是她生产凶险,哪里还敢让她生。”一次运气好,二次运气好,不见得第三次怀孕生子运气也好。“要不您开点药给我吃吧。”寒症一直在治,身体也一直在调养,这一年多养的不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孕了,又要受一遭罪。

阎老想了想,“也行。”

早饭后,肃宁将一双儿女叫到面前,细细交代了许多事。宁安舍不得孩子,他又何尝舍得。只是孩子大了,总要独立。

“最多一月,我们便会来了,你们好好听外公的话,有什么事就让尽欢飞鸽传书给我知道吗?”他看着一双儿女,“只要收到你们的信,爹一定即刻赶来。”

“嗯。”禾苗伸手抱住他,乖乖道,“爹爹你放心,我们会听外公话的,你不用担心我们。”

肃宁笑着看着他们,“不可以挑食,要好好吃饭知不知道。”明明只有几日不见,总觉得他们好像瘦了。“军营比不得家中,你们又是公主、世子,要以身作则。”

两人点头,“嗯,我们知道。”建立威望,收拢人心,织建人脉,他们知道,爹娘说过好多次了。

肃宁看着一双儿女,甚感欣慰。

温岚炖了人参艾草糯米鸡汤,放在炖盅里,一直放在炉子上小火煨着,一直到准备离开了,才取出,包裹上一层层棉布,放在食盒里保着温。

放好鸡汤,转身下车,见一女子立于马前,温岚下了一跳,随即认出这是昨日来送南瓜干的苏瑜姑娘。

“苏姑娘,有事吗?”她礼貌的问。伺候王妃并不难,侍女多,姑姑也多,几人换着班次,累也不累,月银赏赐更是不少,只是规矩多了,要会写拳脚功夫,身手利落,还要学药理,食理药膳,小到针黹,大到园艺,均要掌握,一丝一毫都不能出错。

苏瑜不说话,只是咬着唇看着她。

温岚昨日没仔细看她,今日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她仪容袅娜,举止端庄,神如秋水,不像小家出身,只是一双手略粗了些。

“苏姑娘是来找王爷的?”温岚试探性的问。

苏瑜轻轻点了点头。温岚笑道,“苏姑娘可是要感谢王爷当年救命之恩?”她上前,亲热的挽住苏瑜,将她带离了帐子。“王爷昨日同王妃说了,若不是姑娘送来的南瓜干,王爷都忘了这事。咱们王妃还说苏姑娘重情重义,恩情记了多年。”她不给苏瑜说话的机会,话语连珠,“姑娘还未嫁人吧,昨日王爷还同王妃说要给姑娘说门亲事呢?”

苏瑜脸色青红一片,“不是,我,我只是想当面感谢王爷救命之恩。”

之桃走了过来,挽过她另一边。“苏姑娘果然重情重义,只是咱们王爷说了,救命之恩算不上,不过是顺手而为。”两人半是走,便是架,将她带的远了。“姑娘若有其他事,还是等我们王妃起身再说吧。”之桃看着她,“您一个姑娘家,单独见男子总归是有损您的清誉,日后可如何嫁人。”

阿朱远远看着,对蓝姑姑道,“之桃与温岚倒是会办事。”

蓝姑姑淡笑,打开车门看了一眼,见母女二人还没醒,又将车门关上了。她压低了声音,“这二位可是王妃的弟弟送来的,除了伺候王妃,便是帮着王妃看着意图接近王爷的莺莺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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