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愿者上钩
德顺城，松柏府，一名年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者正在一棵形态古朴的老松下垂钓，秋阳高照，一点浮漂在偌大的湖面上荡漾起点点涟漪。
秋色微波煮枯荷，寒蝉鸣乞求和对
孤鹤闲停作假寐，不速蚊蝇扰清辉。
一名行色匆匆的人突然闯入，似乎要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
司徒白斜眼瞟向来人，那人好像也察觉到自己的莽撞，放轻了脚步，缓缓来到司徒白跟前。
正欲说话，司徒白将一根手指竖在嘴边，朝着湖面努了努嘴。
洪羡年朝着司徒白努嘴的方向看去，只见鱼漂已经上下浮动，明显是有鱼儿上钩了，顿时意会，悄无声音的后撤一步。
司徒白等到时机成熟，起身拉杆，一气呵成，一条浑身雪白在鱼钩上左摇右晃的大鱼被扯上了岸。
“哈哈哈，澄明公好手法，这条秋鲢如此肥美，定能让你我二人大快朵颐一顿。”
洪羡年大笑着拍起手来恭维道。
司徒白却没有接这茬，将鱼儿从鱼钩上取下后，一只手十分有力的握住了这条硕大的秋鲢，任凭它如何摇摆，都摆脱不了司徒白的手心。
定定的看了这一直挣扎的鱼儿一眼，笑了笑，司徒白随手一抛，将硕大的秋鲢又给丢回了湖中，将那只一直假寐等着鱼儿上钩的白鹤吓的也飞走了。
洪羡年的笑顿在了脸上，一时有些尴尬，司徒白不发一言将上钩的鱼儿丢回了湖里，他刚才那番话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司徒白慢条斯理的洗完手后，看了一眼洪羡年，笑道：“洪兄要是馋些鱼货，我让府里下人去买些鱼来做便好，这鱼却是吃不得。”
见司徒白给了自己台阶下，洪羡年有些好奇，跟着追问起来。
“司徒大人，这钓上来的鱼不能吃可是有什么说法？”
“同样是鱼，将到手的鱼儿放走，又叫厨师买鱼来做，司徒大人的所作所为实在让在下有些不懂了。”
“哈哈哈哈.....，你是没注意到，这鱼儿已经怀有身孕，所以才贪吃上了钩，人也一样。”
“澄明公心地纯良，陛下有你辅佐，当真是相得益彰，大梁的盛世指日可待啊。”
“你呀，就少拍我马屁了，说吧，这次来找我是什么事？”
洪羡年笑容不减，将一封乌漆密封的信函从怀中掏出递到了司徒白的手里，司徒白看都不看，就将信丢到了湖中。
洪羡年眉头微皱：“澄明公不如将信捞起来看看也无妨，毕竟是陛下的亲笔信，就这样丢了，岂不是有些可惜？”
“洪兄要是觉得可惜的话，我这里还存有不少陛下的墨宝，送你一幅可好？”
洪羡年摇了摇头：“澄明公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圣心难测，洪某只是个传话的，你不看信，这让我很难回去向陛下交代。”
“我说洪兄啊，你都跟陛下不少年头了，怎么还是如此死脑筋，虽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也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的说法嘛。”
“我说澄明公，你这话倒是说的轻巧，我大梁三千儿郎就是因为你这句话折在了伦北城，你还有闲功夫在这钓鱼，真不怕陛下拿你的脑袋回去祭旗？”
司徒白自顾自的收拾起钓鱼的工具来，伸了伸手，示意洪羡年继续说。
洪羡年苦笑着摇了摇头，司徒白是真琢磨透了他的心里，也好，那就不卖关子了，有什么话一股脑都告诉他，看他如何让自己回复陛下就是。
“陛下听说你擅自动兵，不但未立寸功，还将我大梁三千边卒折在了伦北城，济能将军也当场战死，大为光火，这么大的事，你硬是一声都不吭？”
“要不是铁勒王帖姆尔传信给陛下，陛下都还蒙在鼓里，司徒白，你是真嫌脑袋长头上碍事了吗？”
司徒白挠了挠耳朵，摆摆手让洪羡年声音小一点。
“我是说你怎么来了，原来消息是从帖姆尔那里传出去的，那怂蛋怎么说我的？”
看着司徒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的洪羡年指着司徒白半晌没说出话来。
“哎，哎，哎，洪兄你别着急，先喘口气，我府里今儿大夫不在，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跳进这湖里都在陛下面前洗不清了。”
洪羡年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两人相识几十年的份上，他实在不想管司徒白。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帖姆尔这个软骨头说了我什么坏话，这次兵败，他要负一半的责任。”
眼见司徒白开始胡说八道，洪羡年一脸无语的模样。
“刺勒内乱这么好的机会，不将关西草原收复回来，将铁勒的触角给伸到刺勒的背后去，还准备作壁上观，这种事也就他帖姆尔能做的出来。”
“在攻击伦北城之前，我还给那个软骨头传过话，我们成功之后，由他来接手伦北城，眼看我失败，是不是将事都推到我头上来了？”
“有这等事？帖姆尔的信中可从未提及这件事，只是说你擅自开战，惹怒了刺勒，要你负责之类的话。”
“呵呵呵，我就猜到他会这样说。”
“自从帖姆尔被萨兰多打断了脊梁，又被先皇抽了骨髓之后，这人就再也没站起来过，他不想被我们当做枪使，又是个软骨头，在陛下哭哭啼啼就能挽救得了他的国了？ ”
“哈哈哈哈，真是笑话。”
洪羡年眉头皱的更紧了，依旧还是出言劝道。
“再怎么说，人家帖姆尔也是一国之君，该尊重的还是得尊重些嘛，你以他的名义出兵，恶了铁勒跟刺勒的关系，他被打怕了，当然要寻求保护了。”
“不然他还能怎么办？自杀殉国他不敢又怕死，这些年已被我们薅的里外不是人，要不是我们压着，早就有人反了他了，你看在他比你岁数还大些的份上，稍微给他个面子，去道个歉？”
“不去，陛下要是觉得我做的不对，直接摘了我帽子就行，让我给帖姆尔道歉？要道歉陛下自个去。”
“司徒大人现在的官威是越来越大了，我反正是劝不动你了，你的话我会如实告诉陛下的，那鱼你就留着自个吃吧，小心刺儿，别噎着了。”
“别，别，洪兄你先别走啊，我是吃了败仗，也不是全无所获，你要是想这样就回去给陛下交差，那就请便了。”
洪羡年闻言站住了，他还真没法就这样回去交差，也好，来都来了，再听听司徒白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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