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六章 点化，不愿为前世倒影
“一代又一代人渡海，只为平乱……”
苏羽驻足长空，寂静不动，任凭海域中的黑暗风暴席卷，都难以撼动他分毫。
他一步踏出，落在了黑柳前，动用道果，仙王级念力扩散，呼唤道：“祖祭灵，醒来！”
一刹那，那声音宏大，跟界海簇簇浪花一起共鸣，震的这片古地都在剧烈颤抖，符文亿万，也不知道有多少道虚影变化，齐声高呼‘祖祭灵’之名。
“轰！”
突然，黑暗柳树复苏了，通天的树体摇动，成千上万根黑色的枝条，绷得笔直，严阵以待。
它复苏了，诞生了新的灵，但对漫天道音没有反应，下意识进行反击。
电光火石间，成千上万的黑色枝条向着苏羽刺来，乌光大盛，足以让寻常仙王变色。
“对了，你离去太早，旧体虽有新的魂光，但到底不是真正的个体。”苏羽轻叹，洞悉了这株黑柳的秘密，自己来早了。
对方并非真正的仙王级元神，仅仅是初步蕴灵，意识不全，对过往不曾记得。
“哧！”
苏羽仙台发光，混沌气澎湃，一根根血色的秩序神链密密麻麻，刺透虚空，迎了上去。
一番激烈碰撞后，堪堪觉醒灵魂的黑暗柳树不是对手，被快速反制，陷入了下风。
它很愤怒，所有柳枝都在舞动，气息磅礴骇人，但破绽太多，被苏羽横推了过去。
“你尚且弱小，并不知道如何使用这具仙王级躯壳。”
苏羽闲庭信步，熟悉了对方的攻击节奏，一指落下，亿万道轨磅礴而出，瞬间定住了此树。
“嗡！”
他眉心熠熠，天灵盖中一个小人从盘坐状起身，踏入黑暗古柳本体。
漆黑如墨的灵魂海中，苏羽看到了那簇新‘灵’。
此刻它尚未化形，只是雾状，形体不断颤抖着，恐惧入侵者。
“别怕，昔日，我亦居此树中，而今不过是副刻。”苏羽温声道，开始诵经，阐述大道真言。
在漫漫道韵中，柳‘灵’渐渐消除恐惧，漂浮在这个外来者旁边，聆听经义。
这一切都是下意识的举动。
旬月后，漂浮的黑雾不断凝聚，而后融合成一具人形生灵，通体漆黑如墨，如同从无尽黑暗本源中走出，只有一双眸子为冰冷的死灰色，与其他部位显得不同。
她看了一眼自己不着片缕的身体，又望向苏羽，下意识改变肌体肤色，使之蜕变成雪白光洁，一时间，四周光芒绽放，巨大的黑暗仙柳本体溢散出阵阵混沌气，很是喜悦。
“仙师！”女子屈膝，跪伏在一旁。
她原本还需要数万年才能化形而出，如今在一位绝顶高手的点化下，省去了诸般苦功，蜕变而出，故而对眼前人怀有感激之情。
“你唤我清水即可。”
苏羽摇头，语气很温和，一指点出，大片神力洒落，幻化成一件黑金缂丝长裙和相应内里衬衣，依次为其披盖上。
女子恍然不觉，只是见师者着道衣，便没有拒绝，穿上了衣物。
“你可知自己的来历？”苏羽道。
黑裙女子摇头，摩挲着发丝，有一种先天的冷漠，也就是在点化自己的人面前才会稍稍缓和。
靠着这具旧躯本能，她的战力足以力压普通仙王，媲美绝顶级高手。
过往岁月中，这片岛屿坐落于界海深处，有过强敌登陆，其中一些被黑暗仙柳击退，还有部分稍弱的，葬身于此，被黑柳吞噬。
哪怕是从柳神旧体中诞生的灵，但触及黑暗，整个人有一种特殊的魔性。
苏羽没有多说，取出了一块骨碑。
这是从柳树本体不远处寻得的，里面承载了一段元神印记，简单的记述了昔日的一些旧事。
“若将此印记打入，你的实力能快速恢复，记忆起前世。”苏羽解释。
女子眉头微蹙，虽然想要快速变强，但涉及前世今生，但她下意识抗拒。
这涉及到个体的独立性。
没有任何生灵想成为其他人的复制品。
正如安澜说过的：真强者，从不信轮回。
“她留下树体，真灵消散了？如果是这样，我愿意接受，为她复仇。”女子声音温柔，但内里却蕴着冷漠，有自己的性格，个性鲜明。
“她还未逝去。”苏羽摇头。
“既如此，我不愿成为第二个她，我要做第一个自己。”
不出意外，女子做出了选择，不愿意融合骨碑内的元神印记。
她嘴角微抿，指尖一划，凭空生出一面镜子，看着镜子中清丽绝代的容颜，怔怔道：“我可以去浏览她的故事，却不想做她的影子。”
听到对方的回答，苏羽颔首，没有去强迫，或者说不愿去那样做。
最终，这株黑暗仙柳跟着苏羽一同返航了。
这不是曾经的柳神，元神不一样，是崭新的个体，但是苏羽却依旧对它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像是过去那位故人。
至于多出来的凌厉清冷，的确给了苏羽不一样的体验。
漫长的归途中，女鲲鹏也现身，见过新生的祖祭灵，很吃惊，不过她并不在意对方是从黑暗本源中走出来的个体，态度很友善。
其间有一个小插曲。
一次休憩时，黑暗柳神看到了苏羽和女鲲鹏进行敦伦，情绪有所变化，冷淡了许多。
某一日她寻得空隙，主动要求休整，躺在了苏羽身上，想要体验全新的阴阳之道。
尤其是在询问前世是否和苏羽有过这种关系被否定后，她想尝试的心愈发强盛了，希望和过往有所不同。
不希望做道友，希望成为道侣！
后者在刚开始时很意外，没有多少抗拒，被动的接受了这种求道方式……
而与黑暗柳神双修后，苏羽体内劫血再次蜕变，元神、躯壳合一，真正踏入了仙王境。
那一刻，他整个人仿佛像是一盏被点燃的无上仙灯，大道之火太璀璨了，比之天日还要绚烂，照亮了黑暗的界海，一些绝世强者都看到了。
浪涛击天，一刹那而已，有不少人再次发力，向着他镇压而去，却遭遇横扫，血溅三万丈。事后诸王被黑暗仙柳吞噬。
而苏羽也通过这一战，强势成为了界海中‘有数’的巨头，足以俯瞰浪潮，平静地看待风起云涌。
促成这一切的黑暗柳神很喜悦，认为是自己带来的这种变化，两人关系愈发紧密了。
借助着揎草传送阵，苏羽归来，为九天十地带回了一尊仙王级战力。
始一归来，苏羽眼神一厉，觉察到了不对。
冥冥中，一股特殊感应涌上心头，有因果在流淌，位于三千道州。
苏羽一步踏出，斗转星移，看到了塌陷一侧的罪州。
在他眼中，日月星辰不断轮转，道纹亿万，过往时空在快速向后翻页，光阴在倒流。
光幕中，一只大手探出，苍白而摄人，来自异域的不朽之王，悍然侵入此界。
哪怕有世界树抵抗，有苏羽遗留的绝世剑气斩出，有一滴异时空的帝血化来仙王级道果，那只手鲜血淋漓，血肉落尽，却依旧抓走了小半个罪州，哪怕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
只留下石昊撕心裂肺的呼唤，望着消失火桑林而恸哭……
“我……来晚了……”苏羽失神，摩挲着眉心，有一种命运的气息。
一旁的黑暗仙柳打量着这片熟悉而陌生的世界，情绪莫名惆怅起来。
两人离去，回到了青铜仙殿。
而后黑暗柳神看到了仙药丛中的苍茫蝶，大吃一惊，一时间竟顿住：“是它……我见过这只蝴蝶……”
“怎么回事？”苏羽询问，神色郑重。
仙柳发丝披散，回忆过往，却又想不起具体，只是呢喃着说见过。
“是在你蕴灵之前，当时的你，还是树体的本能，或者说潜意识时记住了蝴蝶影子？”苏羽猜测。
黑暗柳神摇头，没有再说，走上前去抚摸着苍茫蝶，情绪难以平复下来。
她隐隐觉得自己和那只蝶有莫大的关联。
“我有一种直觉，那只蝶横渡沧海而去了，这一只是它的后裔？亦或是同族……”黑暗柳神轻叹，莫名感伤。
苏羽不语，只是有种恍然若失的感觉。
片刻后，他被黑暗柳神堵住，兴师问罪，态度很冷漠：“为什么，这里真仙以上的女人都和你有过关系。甚至连一些凡尘境的生灵都有过。”
她的情绪在酝酿，只是来一趟这里，就碰到了七八个和道侣有特殊关系的生灵。
哪怕她本心不坏，现在也有一股想发泄的冲动。
苏羽沉默，算是被问住了。
他顺着女子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秦怡宁、雨氏等人，神色一怔，呢喃道：“是啊，为什么我过去会做出这种事，明明那么弱小，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实力不如你的亿万分之一。”
苏羽回溯时间，看到了自己和秦怡宁的第一次敦伦，看到了那个怀抱婴儿，对着祖祭灵叩首的弱小女人，神色严肃，想去探寻，自己当时是以何等心境‘接受’秦怡宁的。
但却发现难以追溯，像是被尘封的往事，当时的自己仿佛被鬼迷了心窍……
苏羽只能轻叹，在殿宇深处卖力地为道侣赔罪。
好在他在境界上高于黑暗柳神，勉强让其消气了，而后又是一番赔罪，两人又重归于好。
一切都没有变，只是苏羽的仙王体上多了一重又一重柳枝缠绞的痕迹，哪怕掌握了真凰宝术也不能快速擦去。
柳树生性爱缠绕，不足为外人道哉。
而余韵过后，女子侧卧在仙王兽皮制成的床榻上，脸上挂着难以捉摸的表情。
莫名间，她想起在界海那次撞破，当时她愤怒，怨气，背叛，气恼……太多种情绪交织，但一切都只能自己咽下。
现在，自己却可以发泄，让强于自己的道侣表达歉意。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虽然尊重您，却也不想隔着距离，守着繁文缛节，将您当成师父去敬，哪怕太累了。”黑暗仙柳轻抚脸颊，直面了自己的内心，露出了一抹笑容。
自己难道不是在报恩吗？
昔日点化之因，今日同榻之果。
“一雕一琢，皆为天定。我就是我自己，不是任何人。”黑暗柳神轻叹，翻过身去张开修长的右腿，开始了下一次敦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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