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治罪
宁清窈面庞有一瞬的情绪波动，但很快压下。
她像是没有听见谢昀的声音，起身走向林间，无视了他的呼唤。
玉如霜紧紧跟随在她身后。
“……阿窈。”
谢昀心绪复杂地叹出口气，垂眸波动着篝火，便暂且没有说话。
火光在劈啪作响，他静静看着这火光，唇角划过一抹苦涩。
即便这一路上，他和宁清窈半句话都没有，但他知道，待到目的地后，定会有一个结果的……
也不知，这身云念的模样，到时候还会不会起作用。
……
数日来回，谢昀回信送至朝堂，他口中说皇帝是在做梦，便清清楚楚地将这两字给写在纸上，让人送至了御案上。
谢耀宸气得当场掀桌，苍白脸庞都被涨得通红，最后险些昏迷，由太医救治了整整一夜，后来是太后前来劝说，他才渐渐平复，第二日顾不上休息，便上早朝将那嚣张的信甩给众臣。
“朕念在兄弟同胞之情的份上，本是想要给他一个机会的，奈何他不肯，还如此放肆！诸位爱卿，如今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拥护皇帝和太子的老臣当即便站出来道：“皇上，老臣此前便说了，摄政王无法无天，应当当时便下罪的，是皇上您心慈。如今，他这般辜负您的良苦用心，更是可恶至极，依臣之见，应当贬掉他这摄政之位，依律来办！”
“不错！”又有人站出来，道，“这摄政王，包庇前朝余孽全无自觉，还如此胆大嚣张，又是领了数百近千的士兵出城，他这是干什么，这是要造反！”
“造反”二字一出，鸢太妃和谢昀的人坐不住了，纷纷站出来道：“造反之事，全无定论！领兵的说法，也只是八殿下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谢子烨眯眯眼，懒散一笑，却藏着锋芒道：“这位大人，是觉得本殿在胡说八道了？”
“微臣不敢。”
“本殿看你挺敢的。”
谢子烨好整以暇抱着笏板，朝他笑着道：“即便如你所言，这造反做不得数，那……这信呢？那信纸上的‘做梦’二字，总该是摄政王的亲笔了吗？难道你们这群摄政王府的幕僚，连自己主子的字迹都不认识了？”
那大臣一噎，咬咬牙不甘心地闭上嘴。
谢昀此举，确实荒唐，他们内部也是颇有微词，甚至走了好些人。
如今留下来的人，即便想帮谢昀说话，可在那封信面前，好像一切都显得很无力。
见他们无话可说，谢耀宸冷哼一声，当即便道：“既然如此，那便责摄政王……”
“父皇，且慢！”
一道深蓝的衣影从大殿外急急跑进来，满身风尘仆仆，面容憔悴，甚至生出胡茬，全无往日太子的威重，只有掩饰不住的急切和慌乱。
刚到边疆，宁清窈被捕的事情便传到，他顾不上做太后所交代的事情，风雪兼程拼命赶回。
一路听着陈浔身死、宁清窈逃离、谢昀出现等等的消息，他这心情便跌宕起伏，焦急如焚，恨不得生出双翼转瞬便到宁清窈身侧。
但他衡量再三，还是决定回到京城，帮宁清窈周旋。
既有谢昀赶过去，宁清窈那边暂时没有危险，哪怕再不甘心，他也做了理智的选择，选择回到京城来挡住皇帝和群臣。
看见他，谢耀宸心里便忽然“咯噔”一声，知晓是要糟糕。
果然，便听他道：“父皇，摄政王之事，请先稍等。”
若换平时，他见谢昀落难，定是要踩上几脚，但现在……不可以。
谢耀宸气急，忍不住咳嗽数声，整个人都在抖。
“你给朕退下！”他呵斥道，“今日朝议，没有你的事！”
谢文澈立在大典内，即便是满身风尘，却双眸明亮灼灼，都是不可逼视的光芒，他如松柏般立在那里，便无人敢多言。
“父皇。”他淡声道，“儿臣是太子，朝堂自然是可以来，且必须来的。父皇若是担心儿臣身体，那儿臣便谢过父皇，但儿臣无事，请父皇不必担心。”
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谢耀宸咳得更厉害了，一旁伺候的人忙端上参茶，帮助他顺气。
待到他稍稍平复，意识到方才的失态，才镇定开口：“摄政王之事，太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谢文澈淡淡道：“儿臣认为此事治罪，不妥。摄政王如今领兵在外，若是朝廷定罪将他废了，将他激怒，让他当真选择造反，那该如何？”
谢耀宸一怔，朝上响起阵阵议论声。
好半晌，谢耀宸琢磨过味，才试探着问：“那你说呢？”
“至少先让他回京吧。”谢文澈抬眸直视他，淡声道，“即便父皇要治罪，也必须是要摄政王在京城的时候，否则……谁都不知晓他会在外做出什么来，毕竟”
他看向谢子烨的方向，淡淡扯起唇角：“我们这位皇叔，可是很无法无天的，是不是，八弟？”
谢子烨死死盯着他，想从他沉稳平淡的脸上抠出别的什么情绪来，最后失败了。
捏紧笏板，他紧紧注视着谢文澈道：“皇兄，你这般说……莫不是为了宁清窈那女人？据臣弟所知，你和她关系可不浅。”
谢耀宸顿时心头一紧，刚想呵斥，便听谢文澈淡淡笑道：“八弟，莫要乱开玩笑了，眼下说的，是摄政王之事。”
“哦？我怎么觉得，是在说那前朝余孽的事情呢？”
谢子烨将掉在地上的、那封谢昀嚣张示威的信捡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谢文澈道：“皇兄，你瞧瞧，我们这位皇叔虽然是不分是非，但却也是敢作敢当的痴情种。”
“倒是皇兄你……不敢承认了？”
谢文澈袖子下的手骤然攥紧，心头才勉强压下的情绪瞬间泛滥。
他又何尝不想，可他知道，现在朝廷需要有人帮宁清窈，否则这群人永远不会善罢甘休。
“皇兄，怎么不说话了？”谢子烨懒洋洋地笑着，捏着信满是恶劣，“你说说嘛，你当真……对那前朝余孽没有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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