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破晓
暴雨如瀑，北城门发出沉闷声响，徐徐开启。
谢子烨一骑当先，持剑冲出雨幕，红着眼杀向谢文澈处，冷声吼道：“给我杀出一条路，擒住太子！”
如今他的基业都在金州，已经逃无可逃，唯一活路便是生擒谢文澈，以此做质。
喊杀声霎时在震天的雨声中交织在一处，谢子烨挥剑劈砍，硬生生在掩护下杀出路闯至谢文澈面前，死死盯着他道：“谢文澈，你敢和我单打独斗吗！”
谢文澈骑在白马上，雨水不住从斗笠上落下，模糊了他的视线，却依旧精准望向谢子烨的方向。
沉静眸子注视着眼前人，他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下压，拇指上划露出几分剑芒，淡声道：“如你所愿。”
话音落下，已经纵马上前，主动发动攻击。
谢子烨持剑迎上，两人在暴雨中挥砍、碰撞，雨珠飞溅，周遭是双方斗得激烈的兵马，处处都是喊杀声。
雨花在剑上绽放，交手间携带着凌厉肃寒气息，谢文澈和谢子烨纵马较量，数十回合下来，谢子烨已经渐渐露出颓势，却仍咬牙不肯放弃。
猩红着眼死死盯住谢文澈，他无所不用其极地挥剑，只想将谢文澈斩落马下。
谢文澈似乎预料到了他所有动作，单手撑在马背上璇身飞踢，避开谢子烨长剑的瞬间，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给踹落马下。
谢子烨闷哼一声，刚想撑地起身，冰冷剑尖已经指在了他的喉咙。
“你输了。”
谢文澈高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长剑再进一分便能取他性命。
谢子烨保持着撑地的姿势，眼眸里满是不甘和恨意，但却未曾像此前被谢昀拿剑指着时一般求饶，只死死盯着谢文澈，仿佛要用目光将他给洞穿。
擒贼先擒王，邺城士兵见他被擒，明显军心涣散，气势大去。
远处的东城门，又是一道信号弹升空，在雨幕中转瞬即逝。
那不是谢子烨的信号弹，而是属于姜毅的。
谢子烨自然认得出那信号弹的归属，嘲讽地扯扯唇角，故意刺激谢文澈：“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和谢昀联手了，怎么，争了大半辈子，现在倒是上演相亲相爱的叔侄戏码了？”
撑着被雨浸湿的泥地，他挑起一抹倜傥的笑意，藏着恶劣道：“我倒是好奇，你们两个联手前……有商量好宁清窈的归属吗？你该不会是拿她，换到了济州兵权吧？”
“瞧瞧，平时再怎么深情的人，涉及到权力之争，还是会放弃心爱女人呢。”
谢文澈低垂视线淡淡看着他，并未因此而受激，谢子烨又哪里能知道如今谢昀的情况，他也不想多做解释。
“拿下。”
将剑利落地收入鞘中，谢文澈不欲再和他多言。
士兵从后上前，扯起谢子烨禁锢住他双臂。
谢子烨不甘地挣扎，阴沉沉地看着谢文澈道：“你别太得意，至少现在占据上风的，既不是你，也不是谢昀，而是……”
他扯动唇角，“哈”地一声笑了：“只怕你现在都不知道，此前宁清窈被抓的真相，你该不会还以为，那是谢柏舟做的吧？”
谢文澈微顿，视线再度落在他身上：“什么意思？”
“想知道吗？”谢子烨仰头挑衅地看着他，故意道，“那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究竟是拿什么做交易，让谢昀答应帮你的？宁清窈？”
谢文澈冷笑一声：“孤何须做交易，这件事对孤和摄政王而言，都有好处，不是吗？至于后面的事……不需要你关心。”
他模棱两可地回答着，并未透露谢昀的状况，也没有将宁清窈牵扯进来分毫。
谢子烨半信半疑，但想到京城里藏着的那人此刻可能的嘴脸，他心头涌起丝阴沉恨意，想故意将这水搅得更浑，好给未来的自己铺条路。
他知道，谢文澈不会杀他，只要不杀，他便有机会。
因此，他缓慢启唇，开口道：“告诉你也无妨，那人是……呃！”
破空声响起，穿透雨珠直直射来，一剑穿喉。
鲜血迸在空中，很快被雨水冲刷，谢子烨大大地睁着眼睛，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抚向喉咙，目眦欲裂，不甘地咽了气朝后倒去。
“谁？！”
怒火霎时蔓延上谢文澈的眼眸，他勒马转身，看向那箭矢射来的方向，却只看见已经停下攻击的邺城士兵们，难以确定具体的目标。
“还能救活吗？”他从马上翻下来，蹲身在谢子烨身侧，看着正做检查的景安。
景安脸色难堪，缓慢摇了摇头：“不成了，殿下，他……已经没气息了。”
“该死。”
谢文澈低咒一声，视线冷冷扫向邺城士兵：“全部拿下！一个个排查！孤要知道是谁动的手！”
还有谢子烨最后所说的话……
他无疑是因此而被灭了口的。
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他抿抿唇后下令道：“让姜毅来接管俘虏，剩下的人，随孤进城！”
谢文澈领兵闯入邺城府邸时，德妃已听闻谢子烨身死的消息，吐血昏厥。
她虽选择和谢子烨一同叛逃，但毕竟是皇帝妃子，谢文澈不好随意处置，便命人带回营地好生照看和治疗，暂且不让她出事。
此后，他又在邺城里忙碌着清理谢子烨残党，待一切暂时告了个段落，已经是次日清晨。
乌云散去，晴空朗照，昨日的暴雨已然彻底过去。
谢文澈回营休息换班时，正看见不远处在和姜毅交谈着的宁清窈，他眉眼霜色和疲惫霎时一扫而空，只留下柔和浅淡的笑意，朝她缓步走过去。
留意到脚步声，宁清窈止住了和姜毅的谈话，回眸朝他看去，脸庞上露出一线笑容：“殿下，你回来了。”
“嗯。”
谢文澈轻轻颔首，嗓音轻柔缱绻，启唇道：“我回来了，阿窈。”
他强忍住想拥抱住她释放疲惫的念头，衔着温朗笑意道：“多亏你，这场战事也算是彻底结束了，不过……”
想到谢子烨的死，他眸中闪过一抹暗色，又很快恢复如常后道：“有一件事，我想和你一同探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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