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永不过时的战术
就在靳新城即将退出通讯的瞬间，另一个通讯突兀地接了进来。
文间慧和靳新城同时一震，两人下意识地隔着屏幕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他们清晰地捕捉到了对方眼眸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惊讶。
短暂的惊愕之后，通讯接通，屏幕画面迅速切换，一个面容和蔼的老者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是胡国臻。
文间慧细心地看到了在胡国臻那和蔼的面容之下，隐隐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通讯画面的侧栏，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同参与这次通讯会议的还有五十八人。
除了各省科特队队长外，江雨晴、陈光达等几个科研领域的熟面孔也在其中。
“很抱歉，我明白大家此刻的心情。”
胡国臻忧虑的目光看向他们，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但我依然不得不拒绝你们的作战申请。”
说到这里，胡国臻的眼眶微微泛红，眼角的皱纹似乎在这一刻都变得更深了。
“那些可都是我们华国一顶一的战士啊！难道我不心痛吗？”
“但是现在，你们必须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预防更坏的可能发生。”
停顿了片刻，胡国臻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继续说道：“不过，比起出击战斗，你们或许还能发挥更多意想不到的作用，那就是尽快讨论出一套作战预案——奥特曼战斗失败后的作战预案。”
“奥特曼会失败吗？”会议中突然有人点亮发言的按钮，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至今为止，奥特曼参与的战斗好像还没有失败的案例吧？”
“没有失败的案例，并不代表不会失败。”胡国臻淡淡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的忧虑，“你们都知道，就在一个小时前，奥特曼已经出现并战斗了一次，并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再次出现，这在过去是没有出现过的。”
说到这里，胡国臻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双手撑在桌子上，神情专注而凝重。
“我们目前尚不清楚，奥特曼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再次强行变身，是否会有某种代价或副作用，是否会影响本身的战斗力。”
“但就刚才的状况而言，奥特曼显然已经没有更多的能量现身战斗，即使在群众们的帮助下完成现身，但人造光芒终究无法与太阳媲美，我们能为奥特曼提供多少能量仍是未知数。”
“此外，专家组快速分析了过去与奥特曼战斗的怪兽，这头所谓的超兽贝劳克恩，能力数值很可能是其他怪兽平均数值的三倍以上。”
“三倍！”文间慧脸上写满了震惊，“难怪这头怪兽能在短时间内歼灭这么多的舰队！”
如果是这样，那奥特曼的失败，似乎不言而喻了。
整个线上会议陷入了一片沉默，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这时，江雨晴的发言按钮突然亮了起来。
“胡首长，我看了最新的资料，这头怪兽拥有发射导弹的能力，但据我所知，自然进化的怪兽不可能会进化出这种人造武器的能力。”江雨晴飞快地说道，“所以我推测，这是一头人为制造出来的怪兽！”
“你的推测没错，这也是专家组的判断。”胡国臻微微点了点头，认可了江雨晴的说法。
得到了胡国臻的认可，江雨晴微微停顿，整理了一番思路，继续说道：“如果是人为制造出的怪兽，且行动上有非常清晰的目标攻击意识，那我倾向于是有人在背后，通过某种信息传递手段对怪兽进行控制，我提议侦查怪兽周边的异常信号源，尝试切断操控者与怪兽的通讯！”
“很好的想法！”胡国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随后看向屏幕外大声说道，“马上拟出具体行动方案！”
“是！”屏幕外响过一道回应，随后他们听到了有人匆匆起身关门的声音。
“还有别的吗？”胡国臻再次将目光看向屏幕，“江博士的这个方案很好，但也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我们最好有一个能在奥特曼失败后，能彻底制止甚至歼灭怪兽贝劳克恩的方案！”
线上会议再次陷入了沉默。
“没有了吗？”
胡国臻眼睛的光亮渐渐黯淡了下去。
“胡首长，这可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打破了这压抑的寂静。
文间慧心中一动，感觉这个声音十分熟悉。
她再次看向侧栏，发现发言的是装备研究所的吴明华吴老。
“我们需要一个兜底的方案，沪市不容有失！”胡国臻斩钉截铁地说道。
吴明华微微叹了一口气：“各位还记得当年美利国第五代战斗机F22服役的事吗？”
线上会议仍旧一片死寂，没有人出声打断吴老的发言，大家都静静地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当年，美利国将最新的F22战斗机部署到距离我们最近的前线基地，而我们当时的主力战机还是老旧的第三代八型战斗机，和第五代F22战斗机有着整整两代的巨大差距！”
“针对美利国F22战斗机曝光的参数，我们研究所进行了一系列的战斗推演和战术讨论，最终的结果是，我们需要利用八型战斗机高空高速的优势，使用机海战术消耗F22的空空导弹，将超视距作战转为可视距作战，把弹尽粮绝的F22逼到绝路，最终才能将其击落！”
“所以，吴老您是想要对怪兽发动这样的机海战术？”一个声音带着质疑与反驳响起，“可是后来美利国做过军演，F22对阵F15等第四代战斗机也能打出0:144的空战交换比！更何况，这头怪兽的导弹似乎无穷无尽，一次就能发射至少上百枚导弹，足以瞬间击毁一整只舰队！”
“吴老，我想知道，我们需要用多少架的战机作为这个代价？”
“是的，吴老。”另一个声音也跟着附和，“你们那个年代的战术逻辑已经不适用于现代空战了，这个战术已经过时了！”
“我们可以用无人机……”吴老想要反驳，声音却是渐渐低了下去。
“不！”
这时，胡国臻猛地一手拍在桌子上，如同惊雷般的声音在线上会议里回荡：“吴院士说得对，我们就用机海战术，用无人机！”
胡国臻看着接到任务应声离开的年轻军官，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屏幕，心中不住的感叹。
他也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他十分明白吴老的感受。
那个年代，华国与美利国的差距就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令人绝望，和眼下他们对付怪兽的艰难处境又是何其相似？！
但是，当年他们什么都想过，就是没有想过放弃和投降。
当年美利国很强，现在我们不也挺过来了？
眼前的怪兽也许很强，但那又怎样？
绝不言弃，就是永不过时的战术！
……
夜幕如同一幅巨大而厚重的黑色绒毯，严严实实地笼罩着大地，没有一丝缝隙。
浙省科特队小队长何敏宏再一次坐在龙鸣战机的驾驶座上，透过透明的机舱玻璃，静静地凝视着下方那座被无数灯光点亮的巨大城市。
从高空中俯瞰下去，密集的建筑群犹如连绵起伏的山峦，层层叠叠，向远方无尽地延伸。而那一片片、一簇簇的灯光，便是镶嵌在这山峦之上的宝石，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队长，捕捉到前线战斗图像了！”他的身后依旧是那名年轻队员，对方此刻的声音中正带着一丝紧张。
何敏宏微微一怔，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几分。
一个小时前，在确认次元怪兽布鲁顿被歼灭后，他们已经驾驶战机返回来浙省空军基地，刚准备返回指挥中心报告此次任务的情况，却没曾想东海上竟然出现了怪兽，再一次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再次紧急起飞，按照上级的命令，朝着沪市海岸线疾飞而去，准备在那里待命。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头怪兽的动作竟然比他们的战斗机速度还要快。
当他们还在飞行赶来时，怪兽已经在海滩登陆，并且和奥特曼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何敏宏透过前方的舷窗向外看去，作为一名战斗机驾驶员，他有着极佳的视力。
在城市边缘的海滩上，两个比周边楼房高出一大截的巨型生物正在进行着无比激烈的搏斗。
他们的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耀眼的火花，每一次交锋的震动穿透了战机的机身，传入了何敏宏和队员们的耳中，让他们的心脏都为之颤抖。
数枚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擦着奥特曼的身侧飞过，在不远处的海滩上爆炸，掀起了一片沙尘。
几乎在躲过导弹的同一瞬间，奥特曼的右手光芒一闪，一枚巴掌大小的八分光轮弹射而出，带着凌厉的气势，如闪电般掠过贝劳克恩的脑后。
只听“嗖”的一声，贝劳克恩一片耸起的红色珊瑚状突起被精准削去，在空中翻滚着掉落。
贝劳克恩吃痛，发出一声怪叫，带着尖锐指甲的巨爪愤怒地一挥，如同一把巨大的镰刀，朝着奥特曼的腹部凶狠地划去。
奥特曼反应极快，轻巧地后撤一步，身体微微一侧，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贝劳克恩的巨爪擦着奥特曼的身体划过，带起一阵狂风。
然而，贝劳克恩眼中却隐现着一丝狡黠。
就在奥特曼以为躲过攻击的瞬间，贝劳克恩巨爪上暗藏的发射口突然光芒一闪，一枚红色光弹带着炽热的气息，正中奥特曼的腹部。
奥特曼显然没想到怪兽还有这个招数，身体微微一震，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他左手成刀在怪兽脖颈前虚晃一枪，佯装进攻，实则连忙后撤几步，与贝劳克恩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只见那里并没有烧焦的痕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贝劳克恩见状，眼角眯了眯，那模样像极了个得意的顽皮大孩子。
只见它双手爪子平伸，身体微微后仰，无数的光弹如同蝗虫般从它的爪子中接连发射而出，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几步开外还在愣神的奥特曼飞去。
轰隆隆——
一连串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爆炸的火光在奥特曼身上不断亮起，如同绽放的礼花。
然而，奥特曼并没有后退一步，他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稳稳地站定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一连串的光弹在自己身上炸开。
“啊！奥特曼被怪兽的光弹打中了！”何敏宏面前的通讯器中响起了另一架战机上队员的声音。
“奥特曼为什么要站定在原地挨炸啊？”身后的年轻队员也满脸困惑。
何敏宏皱了皱眉头，良好的视力让他不费吹灰之力看清了海滩上站立的奥特曼。
此刻，奥特曼被爆炸的火光完全笼罩，那火光如同巨大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他的身躯。然而，火光中的奥特曼却宛如一尊巍峨的雕像，没有丝毫躲避的动作，坚定地伫立在那里。
“或许这种程度的轰炸……”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对奥特曼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那这也太强了！”通讯器中沉默了一瞬，随即有人说道。
“那看来奥特曼赢下这场战斗应该没有什么悬念了吧？”身后的年轻队员有一些激动。
“我不知道。”何敏宏缓缓摇了摇头。
他和这个战机编队里的其他人一样，今天才第一次亲眼目睹奥特曼真正的模样。
在此之前，他们也仅仅是在资料上了解过一些关于奥特曼的只言片语。
实话说，对于奥特曼的能力，就连上级提供的许多资料都含糊其辞，语焉不详，更别说他们了。
但就现在的局面来看，奥特曼并不惧怕怪兽的攻击，这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贝劳克恩足足发射了三秒的光弹。
在这短暂却又漫长的三秒里，总计有两百五十枚的光弹在奥特曼的身上爆炸。
每一枚光弹命中奥特曼的身躯，都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和巨大的声响，仿佛一颗颗小型的太阳在他身上瞬间绽放。
火光冲天而起，将周围的夜空都映照得如同白昼，强烈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掀起阵阵沙尘，海滩上的沙石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掀到半空，又重重地落下。
然而，当那令人目眩的爆炸火光终于渐渐散去，贝劳克恩那暗红色的眼睛里，倒映出的却是一个依旧完好无损的红银色巨人。
在这一瞬间，贝劳克恩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刚才全身导弹的攻击没有作用也就罢了，如今在如此近的距离发射两百多枚光弹，竟然还是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御？
对手太强了，告辞！
它浑身一颤，小脑瓜里出现了撤退的心思，双腿开始磨磨蹭蹭地往后退去。
然而，就在它准备转身逃离的下一秒，一道如同实质般的闪电，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它的大脑里。这道闪电明晃晃的，如同一把利刃，无情地刺激着它的神经，强硬地向它灌输着战斗的亢奋情绪。
它感觉脑袋快要爆炸了，剧烈的疼痛让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它那原本暗红色的眼睛亮了一刹，全身的细胞在这股强大的刺激下竟开始疯狂地亢奋起来。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停止了后退，反而向前猛地一冲，再次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全身导弹攻击！
贝劳克恩似乎被这股莫名的力量完全操控，它疯狂地嘶吼着，背上的珊瑚状突起再次剧烈抖动起来。无数的导弹如同蜂群出巢般，密密麻麻地在它背上出现，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道绚丽却又危险的弧线，斜斜地飞向身前的奥特曼。
这次奥特曼有了准备，抬手推出一道矩形的奥特屏障，右手在胸前的能量灯一划，两枚小巧的八分光轮越过奥特屏障激射而出，在无数的导弹中穿梭而过，带着凌厉的气势，向着导弹雨后方的贝劳克恩飞袭过去。
“别太靠近了！”
何敏宏驾驶着战机，目光紧紧盯着身下漫天飞舞的导弹雨，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现在沪市科特队的主力战机无法出击，我们是当前战场上唯一的前线部队，要注意保全自身，优先收集关键数据！”
“队长！”这时，通讯器中传出一道稳重的声音，是他的副队长。
“现在怪兽发射导弹无法移动，我提议由我机与僚机前出进行怪兽伤害评估和数据记录工作！”
“申请驳回。”
何敏宏眯了眯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
这是一项危险的任务，作为队长，他必须做出最正确的决策。
何敏宏淡淡地回复，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改由我机与僚机前出进行怪兽伤害评估和数据记录工作，你机在后方安全空域待命。”
“队长！”
“执行命令！”
何敏宏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操纵杆的手微微渗出了冷汗。
面对这一头有着无数毁灭性导弹的怪兽，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如果被怪兽盯上，他们肯定会陷入奥特曼那样被成百上千枚导弹轰炸的境地吧？
只是，他们和他们的战机并没有奥特曼那么强大的身体了罢！
“害怕吗？”他低声问道，这一次他没有接入队伍频道。
“啊？”身后的年轻队员闻言一愣，随后才发现队长是在和自己说话，“那肯定是害怕的，毕竟这可是怪兽啊！”
“呵！年轻人——”何敏宏无奈地笑了笑，看向地上怪兽的眼神一黯，“抱歉——”
年轻队员的嘴角咧开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却并没有说话。
“鳞甲弹两枚，发射！”
灰色的导弹从无人机机腹的弹仓中射出，如同两条灰色的利箭，朝下方的贝劳克恩飞去。
贝劳克恩暗红色的眼睛斜斜一瞥，瞬间从无数导弹的残影中辨别出来那两枚与众不同的灰色导弹。
它心念一转，数十枚导弹在半空中拐了一个三十度的锐角，速度不减，直冲何敏宏战机所在的空域。
没有任何的悬念，无人机所发射的鳞甲弹在与导弹雨接触的那一瞬间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下一刻，两架无人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击中，整个机身先是猛地一颤，紧接着爆发出了猛烈的火光。
贝劳克恩的导弹雨以极快的速度将位于他们前方的两架无人机摧毁，并穿过了它们，就像穿透一层薄纸那般轻松，又好似毫无阻力地穿过一个虚幻的影子。
无人机的残骸在半空中四散飞溅，零部件如同黑色的雨点般纷纷坠落，朝着下方的海面和沙滩砸去。
滴滴滴滴——
战机搭载的作战电脑发出了疯狂的警示音，这是它接收到了可疑物体飞速接近的警报。
何敏宏紧紧握着操纵杆，手背上的青筋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蚯蚓般凸起。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巨力从身后的发动机中磅礴而出，那力量如同汹涌的洪流，推动着他与战机向前疾飞。
然而，来袭的导弹雨却已经近在咫尺，密密麻麻的导弹就像一片黑色的乌云，迅速地笼罩了他的整个视野，想要避开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队长！！”
通讯器中再次响起了那道稳重却撕心裂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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